正文 第159章(1 / 3)

二愣聞聽,登時滿臉亢奮激動起來,拿手往餐桌上一擊,叫著說道:“這名字起得好,河東大地,聽起來多有氣勢!”黑子卻琢磨著動起了腦筋,隻見他凝神思考半晌,然後又將酒杯斟滿,緩聲道:“這名字好倒是好,就是其中的這個‘場’字,顯得有些俗氣,範圍小了些,是不是可以再推敲一下?”

聽黑子這麼說,鄭興很是鄭重起來,凝神玩味過一會兒,點頭道:“黑子說得對,這個‘場’字是有些俗氣,範圍也顯得小了些。”就又認真思考起來,思考過一陣,突然一激靈,看著黑子二愣道,“把這個‘場’字改成‘社’字吧,叫河東大地牲畜販運集散社。‘場’字改‘社’字,其中有讓鄉親父老和夥計們都參與進來,大家都是分內人,大家都做主的意思,二位看怎樣?”

此言一出,黑子、二愣一下都激奮了起來,稱一字改得絕妙,黑子就又鼓搗起來喝酒,喝來喝去,已近午夜時分。兩壇酒喝光又抱出一壇來還是喝,三人的話語都變得比平時多了許多,海闊天空,在沒完沒了地說話,臉上都喝出了顏色,黑子、二愣連臉帶耳朵脖子都成了一片通紅,像貼膚蒙了一層薄薄的紅紗;鄭興卻越喝臉色越是蒼白,像把血都讓人抽走似的。三人說話都大了舌頭,看上去身子也都有些飄飄然起來了。

黑子媳婦紫娟家中把小黑圪旦哄著沉沉睡去,燈下坐著一麵左看右看看了又看黑子給她從口外買回的那件十分心愛的貂皮裘衣,一麵不時望著外麵等黑子回來,等來等去,卻遲遲等不回來,就迫不及待地跑來牲畜場子裏找。餐廳裏見黑子喝得一塌糊塗,就說,讓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回來,看喝成啥樣了?黑子醉得連一點反應也沒有,坐在那裏迷迷瞪瞪的,紫娟才架著胳膊把他弄走。再說二愣,醉癲癲地餐廳裏晃悠了一陣,門外哇啦哇啦吐了三次,就口中不知在兀自說著什麼醉話從大門口晃晃悠悠東倒西歪地出去,後來誰也不知他晃悠到了哪兒。餐廳裏就隻剩下鄭興和等他的幾個廚子,幾個廚子見鄭興獨自一人依然坐在椅上不說話呆著,身子也在晃悠,便端來一碗酸菜水給解酒。鄭興卻說什麼也不肯喝,說他今日高興,多喝了幾杯,根本沒喝醉,幾個廚子不敢給他們眼中的這位大東家硬往下喝,後來鄭興離去時,隻好由一人跟在後頭暗裏操心任他去了。

話雖那麼說,說他高興多喝了幾杯根本沒喝醉,但事後鄭興卻怎麼也記不起那夜喝完酒他是怎樣回到家中的。他回到書房,昏昏沉沉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來。

剛一醒來,來喜就一臉氣急推門進來,站在那裏望著鄭興一本正經地說:“大東家,牲畜場子大門外又跪了一片流落來的災民,剛才福堂讓幾個廚子熬了一大鍋粥,蒸出兩筐麵饃端出去施舍了,可這些行乞的災民吃了喝了,還是跪在那裏不肯離去。求說要見東家你一麵,想留下來找份活幹,以養家糊口,大東家你看這事怎樣處理?”

“這些災民這是怎麼了,都看中了這裏是一塊肥肉,怎麼總有人往裏擁啊?”鄭興顧自說著。他依然覺得渾身發軟,口幹舌燥,一點力氣都沒有,但片刻之後,到底還是勉強坐起身來,他端起放在一邊的一杯涼茶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下,看著來喜道:“昨夜酒喝多了,我身體有些不適,你去找另外兩位東家黑子和二愣吧,看這事怎麼處理。”

聽得此言,來喜眼睛看著鄭興,有些難為情地說道:“鄭東家,我剛才已找過黑子、二愣二位東家了。他們說他們不管,從今天起,你就是大東家大老板了,叫我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向你請示,一切都你說了算。大東家,那麼多討飯的災民來了外麵跪著不走,要求見東家你一麵,這事你看怎麼辦?”

“真不夠意思,他倆硬要把所有事情往我一人身上推!再怎麼著,也不能說不管就不管了吧?”鄭興沉思半晌,一麵顧自說著坐起穿衣,一麵冷冷地問道,“又來了多少災民?”

“差不多有三十來人吧,其中還有攜老帶幼的呢。”來喜眨著眼睛回話道。

鄭興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先過去跟福滿把這些災民領回去,安排在東邊那排閑房裏住下,還是供吃供喝過上兩天再說。”

來喜立刻提醒道:“東家你忘了?大前天你已留了六個流落來要飯的災民,昨天又留了十一個,都還在東房裏住著,整日吃了喝了甚事不幹,攆也攆不走的,今天一下又來了這麼多,東家又要把他們留下,那屋裏的鋪位已住不下這麼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