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為他講了她的害怕。
荼冥十五歲的那年盛夏,她與京城琴技第一的禦史大夫陳大人之三女陳西喬比琴,以一曲墨子悲絲獲勝,從而一戰成名。姨娘便安排她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在沉月樓為某位公子彈琴唱曲。至此,來沉月樓的名門公子絡繹不絕,其中唯有陳西喬的三哥陳衍君與她能談得來。
她十五歲生日的前幾日,既諸帶她出去喝酒,卻在出了城外的時候突然變了臉色,丟下一句抱歉,就把她扔在了城外的荒郊。荼冥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終接受了自己隻能從那荒無人煙的地方走回城裏的事實。荼冥走回沉月樓的時候感覺自己簡直是用生命在走路,一路上咒罵了既諸無數聲,然而就在離沉月樓隻有三五步的時候,傾盆大雨就跟瓢潑似的砸了下來。
荼冥怪叫幾聲,抬手試圖擋住自己的頭,耗費了她生命的那雙腿又重新爆發出了力量,她衝進沉月樓後門的時候,整個人就跟在雨裏走了一夜似的,身上也被那些冰雹子似的雨點子砸的生疼。
街道上的小販們也紛紛叫爹罵娘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攤子,迅速消失在了街道上。剛才還熱熱鬧鬧的街道瞬間安靜得猶如半夜的墳地,隻有雨點砸在青石板街道上發出的劈裏啪啦的聲音,像過年時放炮仗一樣。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片片青瓦白牆的房子安靜的在暗淡水光中矗立,形成重重的黑影,潮濕壓抑的空氣撲麵而來。
渾身濕噠噠的荼冥搓了搓胳膊,站在後門邊緣翹起的門簷下仰頭望著陰暗到盡頭的天,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一副天要塌了的架勢……”正心裏不舒服的想著,一陣冷風吹來,荼冥應風抖了抖,頓了頓,沿著長廊回自己的屋子,一路拖下濕漉漉的水痕。
然而剛踏進屋子,狗鼻子荼冥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屋子裏熏的香不是她平日裏用的。她仔細吸了吸鼻子,便聞出了甜而膩的味道,不過她現在沒心思管這些,那些冷簡直要鑽進裏麵骨頭縫裏,荼冥哆哆嗦嗦打開去衣櫃找一套幹的衣服,驀地一股涼風貼著她的後脖頸吹了過來。荼冥炸了毛,猛地轉過身,差點被站在她後麵的人嚇死。
“林公子?”荼冥被嚇得夠嗆,一顆心哐哐直跳,連膝窩都差點軟了下去。怎麼被嚇成這樣,她皺了皺眉。
現在站在荼冥麵前的是林公子,一個披了勉強能入眼人皮的草包。這個林公子的背景是這樣的,他的爹是權傾朝野的太傅大人林修清,他是他爹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一個兒子,這家夥頭上足足有十二個姐姐,所以這顆獨苗倍受太傅大人的寵愛,並且這個孩子還神奇的博得了皇上、太後以及後宮裏一係列的娘娘們的喜愛,這些愛疊加起來,導致這個孩子完全長歪。目前已經二十四歲,還跟個沒斷奶的孩子似的,在誰麵前都橫行霸道的跟個占山為王的土匪頭子一樣,那些宮裏的大頭們竟然還覺得這孩子十分真性情,底下的一片百姓草民們卻是十分的痛苦了,深覺玩政治的領導們的思想不可揣測。
這個孩子被嬌慣成這樣一個遲早要禍國殃民的模樣,太傅大人的死對頭禦史大夫陳大人看在眼裏十分的不忿。正所謂,世界上有美即有醜,有正自有邪,從草根階級的角度來看,太傅大人就不是個好東西,生孩子都得沒□□,而禦史大夫陳大人真是個清潔溜溜的好官,必須的福澤深厚庇佑後代。林大人和陳大人互相看不對眼不是一年兩年了,兩個權傾朝野的重臣每天從早鬥到晚,鬥權勢鬥老婆鬥兒子,鬥兒子這項……林大人完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