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被束縛住的晉王的臉色也變了變。他打過數場仗,帶軍衝鋒的次數也不少,手下死的人加一起絕不止三百一十七,但那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而他眼前這個身著白裙看起來冷漠卻並不冷血的姑娘,是殺了三百一十七個手無寸鐵的黎民百姓。
經年察覺到了晉王的心思,猛地站起身來,那種難以言喻的做錯事之感從心底油然而生。她將收集來的既諸神魄都放在了晉王身上養著,間接的就把晉王和既諸聯係了起來,此刻晉王變了臉色,簡直就像是既諸在責怪她犯下大錯一般。
她什麼都承受得了,唯獨受不住既諸一個責怪的眼神。
可聽了顧麻生的話,與所有人相反,荼冥凝重的臉色卻輕了輕。經顧麻生那麼一說,荼冥的腦子終於轉了轉,他們上次遇到經年的時候,可不就是那個要奪人生魂的杜己也來插了一杠子麼。杜己搜了不少凡人的生魂,而經年又恰好有了不少生魂得意啟動尋星羅盤,他們倆那時候又恰好湊在一塊,說不是狼狽為奸,或者經年扮豬吃老虎,荼冥都不信。
看來應該是經年伺機出現在杜己身旁,想要奪取杜己的生魂的。
唔,看來杜己那個蛇精想要再換回蟬夏的冰晶,得有些年頭了。不過,好巧,那枉死城主偏偏要讓杜己搜集經年需要的生魂來換蟬夏的冰晶原身。
嘖。管他為什麼呢,那枉死城主愛要什麼要什麼,反正她絕對不會摻合到和這個看不透的男人有關的事情裏。思及此,荼冥摸著下巴,放棄思考這其中有什麼因由。她保持著摸著一手環胸一手摸下巴的姿勢,瞄了一眼像被摸了逆鱗的龍一樣的經年,“他身上的既諸神魄尚不完整。其他的是找不到了?”
經年緊緊握著拳頭,目光直直盯著桌子上的茶杯,像強迫自己一般僵硬的坐下,硬著聲音道,“我能找到的隻有這些了。”
“隻有這些,你打算一直放在這個王爺身上養著,那恐怕不僅王爺得英年早逝,既諸的神魄也養不回來。”
經年扯出一抹笑來,卻生硬得猶如墨水幹透的毛筆畫上去的一樣,讓人橫生出一股冷意,“嗬,怕什麼,這麼多年我也等過來了。這個王爺死了,我就找下一個,下一個死了,我就接著找,總有一天……”說道這裏,經年頓了一下,她伸手握住那個杯子,突然放輕了語氣,“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荼冥沉默。她突然轉身,拉住顧麻生的胳膊就向亭外走,邊走,她和顧麻生的身影就漸漸消失。
束縛住晉王的力道也跟著沒了。他一邊警惕著經年,一邊活動了下酸痛的四肢。他本來打算伺機退走,不知為什麼,看到經年的削瘦的身影,本該離開的腳步,卻鬼使神差的走向了經年。頓了一下,晉王還是坐在了經年的對麵。
雖然隱著身形和晉王接觸過無數次了,但這是第一次和晉王實打實的麵對麵,經年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局促。她幾乎立刻就放下了手中一直握著的杯子,重新擺回自己高冷的姿態。笑話,就算他身上有既諸的神魄,他也不是既諸,她為什麼要像以前那樣,永遠一副犯錯了的模樣。
“若是我的至愛之人死去,我也會不擇手段複活她的。”晉王麵如靜水,垂眸看著桌子上攤開的書,聲音平靜的道。
經年笑了一聲,“你是想說你理解我嗎?即使我隻把你當工具?”
晉王將剛才被壓住了的書頁展平,依然淡淡的道,“我這一生,被壓在皇兄之下,不就一直被他當做工具麼?現在我這工具暫時沒有什麼作用了,皇兄便開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即使我不服,想要翻身,他是皇帝,我一介臣子又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