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剛逢黎明,太陽還沒有躍出地平線,不時有稀疏的流雲披著清冷的光從禦風疾行的二人身旁匆匆而過。荼冥在迎麵撲來的冷風中微微眯了眼,一張蒼白的麵容在褪色的光中顯得十分冷漠。她微微啟唇,冷冷重複道,“天意……嗬,天意。”
司嶽低頭看靠在自己身上的荼冥,觸到她冰冷中帶著嘲諷的目光,心不禁一沉,脫口道,“荼冥,你又要做什麼!”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荼冥是怎樣一個視天界法規甚至那些所謂天下人的想法為無物的人。
“我想做什麼?”荼冥目中寒光一閃之後便隱了去,被一絲迷茫哀傷所代替。她低聲道,“我想救回既諸,我想像從前那樣,想讓一切變成我想要的那樣。”
司嶽抬起頭,麵無表情的望向前方,眸中卻有什麼閃動。他沒有再說什麼。
原本帶著顧麻生這個禸體凡胎,即使是速度最快的禦風也要一天的時間才能到達京城。然而顧麻生此刻魂魄受損,禸體沒有咒術加持更是下一刻就要化為齏粉,在這種情況下他反而沒有成為累贅。
趕到京城的時候正是寅時,整座北京城籠在黑暗之中,偶有持著燈籠的巡夜人悠悠走過,帶來一團微弱的光亮。司嶽帶著荼冥隱了身形,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晉王爺府內,荼冥帶著他找到了上次和經年相見的那個白石亭外。
二人剛一落腳,便看到似乎一直坐在那裏等待著的經年。而經年一看到這兩個人就猛地站了起來,一雙眼死死盯著荼冥不放,似是期待又是緊張。她擰著雙手,幾步走出石亭,欲言又止。
荼冥見她臉上的神色,心下也有幾分不忍,從懷裏拿出那顆赤紅的果實,遞了過去。
經年看著那顆看起來平凡無奇的果實,緩緩伸出手去,觸到羅生果時,縮了一下才將羅生果拿在手裏。站在一旁的司嶽冷眼看著經年的反應,此刻也不禁在心底裏歎了一口氣。
經年抬頭看了荼冥一眼,雙手緊緊握著羅生果,低聲道,“莫起沉將既諸的身體送過來了,我已將身體放進了晉王的房內。”
莫起沉?那個枉死城的城主為何會送來既諸的身體?司嶽眉一皺,轉頭看向荼冥。他剛要問荼冥和答應了莫起沉什麼,站在他二人對麵的經年突然邁步走開了。
司嶽一頓,明白現在不是問這些事的時候,便立刻跟上步伐走得很快的經年。荼冥深吸了一口氣,也跟了上去。
此刻的晉王正因經年的咒術而沉睡,他的身旁放著莫起沉如約送來的身體。不知道莫起沉用了什麼法子,那具難得的能夠容納神魄的身體竟然長著一張和既諸一模一樣的臉。經年剛看到這張臉時,幾乎驚呼出聲。
經年在一片黑暗之中站在床榻旁,平伸的手中放著羅生果。經年催動仙力進入羅生果之中,羅生果得仙力觸動,突地泛出淡淡的紅色光暈,屋內也跟著微微亮了起來。隻見那羅生果從經年手中浮起,徑直沒入了晉王的身體之中,屋內便重新暗了下去。
經年忍著因強烈期待而猛烈跳動的心,等著變化發生。司嶽和荼冥也是一陣心頭猛跳。然而三人幹等了一會兒,卻什麼變化都沒有。
經年低下頭,雙手握在一起抵住額頭,麵色痛苦。她在心底呐喊祈禱,“求求你了!把既諸還給我吧!”
仿佛是天意回應了經年的祈禱,她心底的祈禱聲剛落,變化便生。一團金光從晉王的身體之中浮出,登時將這個屋子照亮。經年睜大了雙眼——那是完整的神魄!接著那神魄便帶著不可一世的金光順利落入了晉王身旁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