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郭〖奇書網Qisuu。Com電子書下載〗如玉幾十年後依舊如當年那麼漂亮,他真願意為她做一切事情。
但他還是沒有滿足她此行的目的。
郭如玉進屋時,他裝作正在起勁地織著一隻籮筐。
郭如玉驚訝地說:你都是個有名的大師傅了,怎麼還在幹這個啊?
老何說:不行了,我那一套跟不上時世了,落伍了。陽山寺不是來了個本寂大和尚嗎,如今都去請他看相了,很少有人來找我們了。要生活嘛,隻好重操舊業,不過,還是有不少人看好我的手藝,謀生活沒問題,你家裏缺什麼,告訴我一聲。
你兒子呢?
年輕人,這麼好的天氣,屋裏怎麼留得住。
遠遠的說著一些話,說著一些關於十八裏鎮的話,一些豬呀牛呀羊呀之類的山裏老家的話,倒也親切。繞來繞去,九九歸一,郭如玉最終的話題還是要說到她兒子。可是早有準備的老何順勢就把她的來意推到本寂身上:弟妹啊,大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怎麼不請本寂?他會好好的給你看看的,畢竟是一縣之長家裏的事。
郭如玉說:會請他看的。但先想請你看看,你熟悉我家的情況。
老何說:這你就大錯特錯了,幹這個事,可不能與醫生比,醫生看病,熟人比生人會看得認真。我們這一行,忌的便是一個“熟”字。比如你家老公,我與他是患難朋友,我巴不得他什麼都好。這“好”字要是先入為主了,就會影響正確的推斷。推斷的結果無非是兩個:好與不好。要是把不好的結果說成好,就會誤人大事。
那你就隨便說說,說錯了又不怪你。
這事可不能隨便,既砸招牌又誤人的呢。
郭如玉看看招牌沒了:你們那招牌呢?
老何苦笑道:本寂一來,我們就不敢掛招牌了。
說到這一層,縣長夫人也就不好勉強老何了。
郭如玉前腳走,何半音後腳就進了門。
老何問:你沒去釣魚啊?
小何說:我在看你怎麼打發她。
你覺得我打發得如何?
一般水平。
也罷,隻要打發了就好。沒辦法,不好說,就是不好說。
要是郭向陽以後真有事,他們還是會埋怨你沒有及時提醒的。
老何說:這就叫做“難”,一邊是恩人,另一邊是難言之隱。不說出來,對不住政委。說出來,也是白說,郭向陽命中注定有難,不是你我可幫得到的。唉,走一步看一步吧。難囉。
半音說:依我看郭向陽這人,運氣不好,財路不好,難成氣候,但命還是算好,有貴人幫他。他有難,別人會替他擋災,叫做黃狗偷肉白狗挨打。
何了凡不禁放下手中篾刀,抬頭望著兒子道:咳,兒子啊你可以了,這一層我可沒有看出來。
半音道:這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脖子上有一顆好痣,你沒有看到。
了凡驚呼:那真是沒有留神,真是沒有。你進步了,比我看得細致,比我行,好好,看來你才是真正能幹這一行的料子,我還隻是個做篾匠的命。
半音說:這也是你教的,上次看慧覺,還記得麼?
了凡道:難得你這麼用心。好。
第二部分第十六章火車和螞蟻(1)
20世紀80年代末流星巷百多戶居民中,第一個安裝電話的是雜貨店的老胡。他的大女婿在外麵混得不錯,過年時回來花幾千塊錢給嶽父家裝了一台電話,為的是今後讓自己的愛妻在遙遠的他鄉能經常聽到父母親的聲音。這件事讓整個流星巷的老鄰居們深為感動。沒有養閨女的人家無不感慨萬千地說還是養女好嗬。膝下有兒的便要歎:看看人家的兒子,都考慮到嶽父家裏去了。這些話老胡都聽到了,每每看見那個電話機,便油然而生自豪感,每每聽到電話鈴聲響起,老胡夫婦便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就如美聲愛好者聽到了帕瓦羅蒂,就如民歌愛好者聽到了德德瑪,就如小品愛好者看到了趙本山……這時老胡不急於去接電話,他要讓那歌聲唱得很甜了,讓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他才去接。他總是用極其溫柔的聲音接聽電話,使對方哪怕有病痛或者心情很不好,也立刻會感到如沐春風。但是這個電話老胡很少用,除了遠在千裏之外的閨女每隔十天半月打個電話來問問安,再也沒有什麼電話來找他的了。他一天到晚替左鄰右舍喊電話,因為他這個號碼很快便被左鄰右舍的親朋戚友們知曉,以後凡有什麼事要傳達到流星巷來的,那些親朋戚友就沒有必要跑路了,打個電話請熱情的老胡吆喝一聲就行了,幾多省事。老胡一天要喊幾十個這樣的電話,但他一點也不嫌麻煩,樂哈哈地為大家效勞,白天喊一嗓子倒也不難,而寒冬臘月的夜裏要從熱被窩裏爬起來就難了。誰叫我們比人家混得好呢?老胡這麼安撫有些不耐煩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