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自認不算勤快,男人們在“家務”上多少都有些惰性,但是麵對此情此景,他連歎氣都懶得出聲,把箱子往門邊一杵,換了鞋卷起袖子,開始動手收拾屋子。

等他好不容易把客廳複原到自己離開之前的樣子,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謝觀剛坐下歇口氣,門口忽然傳來鑰匙擰動的聲音,室友王若倫架著另外一個醉醺醺的室友曲傑艱難地挪進屋裏。

“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觀趕緊起身過去幫王若倫分擔曲傑的重量:“下午剛到。你倆幹什麼去了,怎麼喝成這樣?”

王若倫也有點醉了,身上帶著濃得令人作嘔的煙酒氣。他把曲傑扔回他自己的房間,幾下扒幹淨身上的衣服,飛快地衝進浴室:“還能幹什麼,拉關係唄。小曲不懂事,讓一老王八蛋摁住了玩兒命灌,要不是我把他搶出來,丫今晚就得交代在酒桌底下。”

謝觀聽著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又望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曲傑,忍不住歎氣:“又喝?”

“沒辦法的事,”王若倫的聲音被水聲模糊了大半,“王哲搭上了一個大項目,想把小曲塞進去,天天領著他跟片方和投資商喝酒,喝得都他媽快肝硬化了,那幫孫子還吊著人玩,始終不肯給個準話。對了,忘了問,你拍戲怎麼樣,辛苦嗎?”

謝觀笑了笑:“還好,沒有收拾屋子辛苦。”

王若倫幹笑兩聲:“我倆實在太忙……而且累,回回喝得連家門都不認識。本來想在你回來之前收拾好,一忙就忙忘了。”

“馬後炮,”謝觀把空調調高兩度,伸手敲了敲浴室門,“我先去睡了,你洗完澡也早點睡,晚安。”

“辛苦你了,晚安。”

旅途和勞動積累了沉重的疲勞感,然而謝觀躺在床上,卻沒能像在劇組酒店時那樣心無雜念地入睡。王若倫的話像是掐著他脖子硬灌下去一杯咖啡,令他在昏沉睡意的包圍中仍舊無可奈何地清醒,思索著一些他並不願直麵,卻無法回避的問題。

謝觀早年間長期蹲片場,當群演跑龍套,四年前在一部大熱古裝劇演了個小配角,這才跟王若倫一起被簽進公司。當時他還年輕,被星輝這樣知名的大公司遞來的橄欖枝衝昏了頭腦,以為爬上了這艘大船就能高枕無憂。然而事實證明,那段時間正是星輝影視轉移工作重心、大肆擴張經紀業務的時期,也是星輝從極盛開始緩慢衰落的起點。

公司元老級員工和大牌演員先後出走,新任總裁楊榮則一意孤行地堅持走大量儲備新人的海選路線。業內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星輝影視正在走下坡路,公司藝人在外接戲常常被排擠截胡,然而楊榮的解決辦法隻有陪酒。上升期的藝人除了會拍戲,還要有好酒量和哄人工夫。運氣好的話,賣笑討好就能換一個分量足夠的資源;如果不幸遇到難伺候的投資商,公司甚至會強迫藝人接受潛規則。

用楊榮的話說,投資商就是你們的親爹,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機會隻留給聽話的人。

曾有幾次陪酒機會足以讓他一炮而紅,但都被謝觀找借口推掉了。經紀人王哲明示暗示過幾回,發現他是個扶不上牆的棒槌,索性不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滅,隻等合約到期立馬讓他滾蛋。

謝觀心裏清楚,隻要自己在公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