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和整容可以改變麵部細節,卻改變不了已經定型的骨骼。拋開氣質衣著不論,霍明鈞總覺得,夢裏那個人倘若長開了,就應該是謝觀這個模樣。

他知道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有很多,甚至刻意尋找過,卻沒有一個像謝觀這樣,令他直覺般的感到相似。

這個念頭很瘋狂,卻好像一棵紮下根的藤蔓,汲取著懷疑飛速生長,牢牢地攀附住了那看似牢不可破的“事實”。

霍明鈞半宿未睡,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霍至寬拎起來讓他去打聽謝觀的情況。然而中午霍至寬給他回電話,卻帶來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失聯了?”

娛樂圈裏來來去去是常態,要不是霍明鈞問起,誰也不會留心一個小藝人的行蹤。

當初說不管的是他,這時重拾起來的也是他。霍至寬把這些人情淡薄看得再透,在霍明鈞麵前也不好直說,隻得拚命把鍋往公司身上推:“上次動手後沒幾天,原東家星輝影視就跟謝觀解約了……說不上為難他,但中間確實鬧過點矛盾,基本上是淨身出戶。謝觀往各大影視公司投過簡曆,沒人要他,之後就徹底銷聲匿跡了。”

“警方那邊接到報案了嗎?”

霍至寬蒼白無力地安慰道:“現在的年輕人混演藝圈都是三分鍾熱度,掙紮幾年不紅自然就轉行了。你也別太擔心,沒準人家心灰意冷,退圈回老家種地去了呢。”

“去查。”霍明鈞一句話毫不留情地堵死了他的後路,沒什麼情緒地道,“查到他的準確位置為止。”

霍至寬通過語氣聯想了一下他此時的表情,忽然覺得後背有點發涼。連忙答應:“是是是,這就去。”

霍明鈞放下手機,候在外間的秘書走進來,將行程安排呈給他過目:“霍董,今天下午一點要飛往港島,晚上隆豐集團主席梁建成先生和大公子梁琛為您安排了接風宴,駐港辦事處的接待工作也已經準備就緒。”

“知道了,半個小時後讓翠屏別墅項目的負責人到我辦公室來開個短會。”

當晚,霍家私人飛機在港島落地。

隆豐集團與恒瑞前幾年在內地已有合作,兩家的私交也相當不錯。身為霍家現任當家人,霍明鈞年紀雖比梁建成小了將近二十歲,卻與他以平輩論交,梁建成的大兒子梁琛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聲“霍先生”。

霍明鈞此行是為了與梁建成談恒瑞收購隆豐集團持有的地產項目事宜,故而晚上這頓飯吃的十分辛苦。滿座衣冠楚楚,談笑間全是你來我往的試探,連盤中佳肴上都好似裹著刀光劍影,稍不小心就要被紮成一條魚骨頭。

梁建成是個老狐狸,霍明鈞知道一頓飯不可能跟他磨出什麼結果,酒過三巡就借口旅途疲憊,提出要回酒店歇息。梁建成假惺惺地關懷了幾句,又雞賊地提出讓大兒子梁琛送他回去,順便可以去看一看那幾處建築和商鋪。

霍明鈞不置可否,梁琛倒鬆了口氣,忙不迭地請霍明鈞上車,讓司機開往海港北區。

這是梁琛第一次見霍明鈞。他以前聽梁建成談起過這個人,言語間不乏讚許,於是梁琛自然而然地把他歸類為“別人家的孩子”。可今天一見,卻覺得這人跟他想象得似乎有點差異。

他很年輕,容貌俊美,大概是勞累的緣故,臉色蒼白,看上去有些病懨懨的意味。這副柔弱無害的樣子欺騙性十足,可他一開口,立刻透出內裏藏著的某種異乎尋常堅硬冰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