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霍中忱聯合老四霍中晗,繞開霍明鈞通過了這個項目,耗時兩年建成平城“頤和一品”。孰料開業一年後,空氣汙染問題成為社會關注熱點問題,國家陸續出台了多項環保政策,對傳統高能耗高汙染產業打擊極大,平城遍地開花的小礦紛紛關門整頓,搬離的人越來越多,“頤和一品”自然越發蕭條,非但沒能盈利,截至去年,始終在往裏賠錢。

經過此事,霍中忱在集團中的地位大不如前,霍明鈞也藉此契機,隔代接過了恒瑞集團董事長的位置。

隻是霍明鈞沒有想到,他那位愚蠢優柔的父親當年造出來的賠錢貨,卻成了險些送整個霍家上天的地雷。

“老板,”方茴匆匆敲門進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法院受理了他們的起訴,現在要咱們遞交答辯狀。”

霍明鈞正在看長達數百頁的調查報告,聞言道:“交給鍾和光,讓法務部去準備。”

“是,”方茴應下,又小心翼翼地說,“剛才管家先生給我打了電話,說……霍老先生和您父親請您回B市一趟。”

方茴說的委婉,但霍明鈞想也知道原話是什麼口氣,冷冷道:“忙著,沒時間。他們如果嫌恒瑞垮的不夠早,可以找人來替我。”

方助理打了個哆嗦,堅決不肯承認自己慫,一口咬定是房間空調溫度打得太低。

她正要退出去,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方茴摸出來一看來電顯示,立刻顛顛兒地雙手捧著送到霍明鈞跟前。

霍家的電話。

霍明鈞看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最小化到地板縫裏去的方助,伸手拿過了手機:“是我,什麼事。”

他自己的手機已經把老爺子、霍中忱等人的號碼全都拉黑了,對方找不到他,隻好迂回地通過方茴來傳話。

方助理頂著一對黑眼圈,望著霍明鈞跟那邊交涉,卻一點都放鬆的感覺都沒有。

她每天至少要接幾十通電話,都是詢問霍明鈞的,問他怎麼辦,催他做決定,找他要錢,向他討說法,甚至連跟他最親近的血緣之親,也端著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子,命令霍明鈞“明天回B市一趟,老爺子和霍先生要見他”。

沒有人問霍明鈞累不累,需不需要幫忙。

有利可圖時,這些人擠破了腦袋也要擠進恒瑞,可一旦出了事,卻全都躲起來做了縮頭烏龜。他們隻會指責霍明鈞這做的不好,那處理的不對,卻從來不肯往前一步,替霍明鈞分擔一肩風雨。

“我還是那句話,誰造的孽誰自己來還。要是真覺得愧疚,不如去給受害者磕頭,人家原諒他了,他自然就不愧疚了。”

“十年前的事我和他可都沒忘,他拿不拿我當兒子都是兩說,還談什麼‘父債子償’?”霍明鈞淡淡一哂:“爺爺,說句不好聽的,他在您這兒,叫‘兒女都是債’;到我這兒,叫‘父債子償’,全天下的便宜都讓他占光了,憑什麼,就憑他投了個好胎?”

手機聽筒裏傳來一聲巨響,電話斷了。

霍明鈞正要把手機還給方茴,抬眼一看卻愣住了:“你哭什麼?”

連日來的提心吊膽、奔波疲勞、身處漩渦中心承受的謾罵和攻擊……這些精神上的壓力終於在“委屈”這跟稻草輕飄飄的添油加醋之下,以洪水滔天的形式衝垮了孤立無援的堤防。

方茴拚命忍著眼淚,連連搖頭。

她了解霍明鈞的為人,表裏如一的冷硬,他自己不曾軟弱,也不喜歡別人在他麵前表現出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