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得很近,夏悠隱約能看見他襯衣的領口,被熨燙地整齊筆挺。
他說:“這幾年,她很照顧鬱默和你,我來道一聲感謝。”
他的解釋,引來了夏悠的諷刺,她握著拳,將五指並得死緊:“霍岐南,事到如今你竟然還這麼假惺惺?”
霍岐南略微蹙眉:“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你做過的事情,你心裏清楚。”夏悠冷笑一聲。
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也為了給鬱歡最後的平靜,夏悠並未跟霍岐南大肆爭執。等他朝鬱歡墓前鞠完躬,轉身往墓區底下走之後,夏悠才跟上了他。
墓區往下走,人煙罕至之處,夏悠尖聲叫住了霍岐南。
她連跑下幾個台階,直到走到與他同個階梯平台,才終於停下來,一臉怒火地揪住了他的衣領。平整的領口,開始因她的憤怒,生出褶皺。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霍岐南,你為什麼要害死鬱歡?!”
無端的罪名被按上,霍岐南挑眉質疑:“夏悠,你在胡說什麼?”
“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夏悠憤怒地盯住他,試圖從他的神情裏找出端倪:“她車禍那天之前,你是不是見過她,是不是你對她的車做了手腳!”
霍岐南終於理清思路,跟她解釋:“我沒有對她的車做手腳,她的車禍也不是因為我。”怕夏悠不信,他還故意添了一句:“我沒有害死鬱歡的理由。”
“沒有是嗎?”夏悠反問。
說罷,她立刻拎起隨身的包,開始在裏頭翻找,片刻之後,她驀地從裏頭掏出一枚東西,狠狠地砸在霍岐南的身上。東西不算沉,撞在霍岐南胸膛上,又飛快地彈落到墓地旁的野草叢裏。
霍岐南條件反射似的低頭,卻見那野草叢裏,突兀地出現了一個深藍色的皮夾。皮夾觸及地麵,裏頭的彈扣早已被震開,露出一張照片,赫然是夏悠與鬱默如出一轍的笑靨。
是鬱歡的錢包!
霍岐南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是鬱歡之前借故交給他保險櫃號牌時,遺留在他那兒的錢包。
與此同時,夏悠開始詰問:“既然你說沒有,那我倒是想問你,鬱歡的錢包為什麼會在你那兒?”
無端被誤會,霍岐南張唇正要解釋,卻偶然想起鬱歡的事,猛地一頓。鬱歡已逝,霍岐南尊重她,不想用她心裏對夏悠的那些感情來做文章。於是,話到嘴邊,卻並未脫口而出。
霍岐南的遲疑,看在夏悠眼裏,等同於心虛。她仿佛增了幾分氣焰,好似霍岐南害死鬱歡是證據確鑿的事。
“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嗎?”
“這錢包是……”霍岐南欲言又止,若是將錢包的事情說出來,鬱歡的秘密怕是也會無奈公布。思及至此,他隻好掉轉話頭,無比懇切地對夏悠說:“夏悠,我從未生出過任何害鬱歡的心。她往日一直照顧你,照顧鬱默,我很感謝她。”
霍岐南的抵死不認,令夏悠愈發地憤怒:“霍岐南,你何必這樣虛情假意。害死鬱歡,你才是最終那個受益者!鬱歡死後,你就能照著你的心意,順理成章地帶走鬱默了。你別再狡辯了,是鬱歡親口告訴我,你在她的車上動了手腳!”
“她親口告訴你的?”
夏悠根本不回應他的問題,隻歇斯底裏地斥責他:“霍岐南,如果真是因為鬱默的原因,我真的難以想象,你到底有多狠。”
霍岐南終究是對夏悠無可奈何,她質問的口氣,仿佛一把把尖刀插在他的心上。兩人好不容易豎立起的信任心牆,眼睜睜地,這麼看著,就要倒了。
霍岐南再次語氣懇摯地解釋:“夏悠,不是我。”
夏悠輕笑一聲,眼底盡是絕望與茫然:“如果在高速公路案發生之前,你說不是,我興許會選擇相信你。但現在,我根本無法相信。你可以用那麼多無辜工人的命去賭,多一個鬱歡,又算得了什麼。霍岐南啊霍岐南,該是多麼地心狠手辣,才能變成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