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是經過那頭海中猛獸、那條食人鯊出沒的海域。心事重重的傅音顯然已經完全忘掉這件事了,而那個“非我”問起誰是‘撒旦’時,我機警地保持了沉默。
我和他必有一個是假的。這意味著我們之間隻有一個人有在這世界上生存下去,尤其是作為美麗、溫柔的傅音小姐的戀人生存下去的權利。那個“非我”說不定在見到東方白之前,就會在茫茫大海上幹掉我,讓我去喂那條食人成癮的大鯊魚……
我的意料沒有錯:就在我們快要接近綠洲島時,他動手了:高速快艇突然減慢了速度,像陀螺似的,在波浪滾滾的大海上打起轉來!
我一個踉蹌跌倒在船艙裏,這時候我看見這個酷似我的“複製品”,抓起一柄扳手,搖搖晃晃向我走來。
“你,你要幹什麼”瞧著他滿臉凶相,我驚慌失措地大聲問道。我早已意識到,要是真的格鬥起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怎麼回事船為什麼停下”這時,坐在船頭的傅音轉過身來,大聲喊道。
“馬達出毛病了,我去修一下。”他一瞬間又露出了滿臉的溫柔,回答說。
他果然在船尾發動機艙前蹲了下來,用那隻扳手敲敲打打起來。我明白了,為了通過傅音達到他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是不會當著她的麵殺死我的……
海上霧蒙蒙的,剛才還隱隱可見的綠洲小島,這時也不見了。馬達突然轟鳴起來,船停止了劇烈的搖晃,但是我聽見那個“非我”大叫一聲,我和傅音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來,隻見他捂著鮮血淋淋的左手,疼得扭歪了嘴。
“你怎麼了”傅音本能地驚叫一聲,撲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螺旋槳突然起動,不小心弄破了皮。”他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傅音瞪大了雙眼,凝視著他那隻仍在滴著鮮血的手,然後,她轉向了我,目光充滿了恐懼。不用她開口,那個“非我”冷笑一聲,對我說道:
“如果是你,漏出來的可能就是集成電路、潤滑油之類的玩藝了吧”
“馬上就要到綠洲島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我無力地說。
他冷笑一聲:“何必要上島才弄清呢我們現在就可以見個分曉。”
“你想怎麼樣”我恐怖地望著他。
“嘩”的一聲,他將一把雪亮的船用消防斧剁在了船舷上:“你敢用這個來證明你也是個血肉之軀嗎”
明白了,他剛才來這麼一手,原來目的竟在於此!沒有別的退路了,我求救地轉向傅音:“傅音,如果你需要我把自己的手掏出來給你檢驗,我就……照辦!”
傅音的目光卻越過我的身軀,因突如其來的巨大恐怖而僵直了。她伸出手臂,筆直地指著船頭的海麵,驚叫起來:“快看,那是什麼!”
我回過頭去一看,也驚呆了:隻見遠遠的海麵上出現了一個光滑的巨大軀體,背鰭像一麵黑色的風帆,犁開滾滾波濤,飛快地向我們的小艇猛撲過來!
毫無疑問,這就是那個海中魔王,那頭名叫“撒旦”的食人巨鯊!
“鯊魚!吃人鯊魚!傅音,快趴下,快!”我剛剛來得及叫出這一聲,那頭巨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我們的小艇旁邊。當它帶著風、挾著浪,猛地從水中躍起撲向小艇的一瞬間,我甚至連它那瞪著溜圓的冷冰冰的眼睛,也看得一清二楚!
在巨大的衝擊中,小艇向一旁傾斜,船艙裏頓時灌進了大量的海水。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災難,我的那個“複製品”嚇得麵色蒼白,隻見他一把推開身邊的傅音,雙手緊緊抱著腦袋,躲到船艙尾部的發動機後麵去了。
傅音也嚇呆了,半坐在船上,竟一動不動。這太危險了!我大叫一聲,不顧一切地向她猛撲過去。幾乎與此同時,那隻凶惡的海中猛獸又發起了第二次衝擊,比第一次更來勢洶洶,力量更大。海水像爆炸似的裂開了一個黑色的深淵,緊接著這“撒旦”便如同一枚從水中發射的魚雷撲上了小艇小艇在它的重壓下翻向一邊,傅音和那個跟我完全雷同的“非我”生物,同時掉進了海中!
惡鯊帶著巨大的慣性,潛入水底衝得老遠,海麵上暫時恢複了平靜。我膽顫心驚地趴在船舷邊,極其恐怖地盯著海麵:
傅音在水裏拚命掙紮著,向離她不遠的那個人發出呼救:“幫幫我,我不會……遊泳!……”
遠處,“撒旦”的黑色背鰭又從水裏露了出來,並且極快地重新向這邊撲來。可是那個冒充我的家夥,那個人形的生物,卻像根本沒有聽見傅音的求救似的,自己向已經重新穩定下來的汽艇遊來。
惡鯊越來越近,我已經看得見它因狂怒而張開的血盆大口了。這時候,我什麼也來不及多想,便縱身一躍,迎著惡鯊的巨口,奮力向快要沒頂的傅音遊去……
(七)
“喂,二位,我們這次去遠一點的朝代,看看我們祖先當年的輝煌,怎麼樣”東方白給我和傅音一人倒了一杯咖啡,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