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一起度過、見證、參與了各自人生中最閃亮的日子。
明晃晃的日頭照在嘉予集團氣勢恢宏的玻璃幕牆上,發出刺目的光芒。吳德明鐵青著臉快步走過公司通向集團老板林哲辦公室的長廊,無法掩飾的怒氣顯而易見,員工們都紛紛躲閃,不知道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惹惱了這位向來以好脾氣著稱的副總。
他走到林哲辦公室的門口,也不敲門,猛地推開厚重的深咖色的柚木大門。還沒等林哲反應過來,吳德明便已衝到他的麵前,將自己的手機摔到林哲的麵前,低吼著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哲看了滿臉怒氣的吳德明一眼,才伸手拿起他剛剛摔在自己麵前的手機看起來。拍得極好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嬌俏美麗的女子滿目含笑地正拿著一張紙巾擦拭俊朗男人的嘴角,男人看向女人的目光裏是脈脈的柔情,情到濃時的甜蜜愛意像奔向大海的河流一樣嘩嘩地流淌出來。這麼美麗的照片,完全可以用來做廣告的海報。
林哲不知道王悅桐的側臉如此美麗,有一種讓人心動的嬌柔。心裏禁不住想,以後拍照,一定要多拍一些她的側臉。那動人的弧線,即便是最出色的畫家,也畫不出這樣的美。
吳德明見林哲不說話,隱忍到極處的怒火一瞬間衝到胸口,噴薄欲出,急速起伏的胸膛似乎在劇烈地顫抖著,大聲質問道:“林哲,這些照片你怎麼解釋?”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未知的某種驚懼,吳德明的聲音仿佛發著顫。看向林哲的目光說不出是驚,是怒,還是恨,又仿佛帶著一點恐懼,似乎在恐懼這一切都是真的,恐懼要如何麵對這突如其來、翻天覆地的巨變。
林哲拿著手機看完了照片,倒還鎮定,隻略略遲疑了一下,便抬起頭來看向吳德明,吸了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才說:“德明,對不起,我無法解釋。事情完全因我而起,請不要遷怒於悅桐。你……”
林哲話沒說完,吳德明迎麵便是一記鐵拳。他滿腔的怒意都在這記拳頭下,林哲無意躲閃,也不可能躲閃,結結實實地挨了吳德明這一記拳頭,口鼻迅速流出血來。鮮血滴在林哲的衣服上,辦公桌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絢爛豔紅。
外麵的秘書聽到林哲辦公室的響動,推門進來看到公司的兩位老總這般劍拔弩張,怔了一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能什麼也不做。遲疑了一下,才囁嚅著,問:“林先生,需不需要讓司機送您去醫院?”
林哲隻是揮了揮手,說沒事,讓那秘書關門離開了。吳德明本來還要繼續揮去拳頭,可被這秘書一打斷,似乎冷靜了下來。看著林哲,問:“這麼說,照片是真的了?”他說著頓了一下,握了握拳頭,似乎下著某種決心,才接著道:“林哲,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則,我們三十年的兄弟情義就此完蛋。”
林哲的鼻子還在流血,他也不擦,仿佛火焰一般的鮮血流淌下來,熱熱的。他和吳德明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彼此的眼睛,似乎都想看到對方的心底一般。驚懼、痛苦、無奈,無數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兩個人的眼睛中交替閃現。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哲終於開口,說:“德明,這照片是真的。”
“好!很好!”吳德明邊說邊點頭,麵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可是眼中卻閃爍著亮亮的淚光,不知道是憤恨還是灰心,臉上的神色變換,讓他的麵目變得猙獰起來。過了一會兒,吳德明伸手從林哲麵前拿回自己的手機。他將那些照片又看了一遍,照片拍得很美。
拍照的人顯然技術很好,光線運用得當,又十分擅長捕捉細節。一幀一幀,美得恍若油畫。而此刻,這照片卻像世上最尖利的匕首,還淬了毒,狠狠地紮向吳德明的心。
突然,吳德明將手機摔在地上。他似乎用盡了力氣,這一摔,一部手機瞬間四分五裂,細小的零件、外殼的碎屑紛紛蹦起,稀裏嘩啦地散了滿地。也像他與林哲那三十年的兄弟情義在瞬間分崩離析,此刻之後,再也沒有重拾的可能。
“林哲,從這一刻開始,我吳德明與你誓不兩立,有你沒我,有我沒你。”吳德明說完,也不看林哲,隻是轉身離開,用力關上了那道深咖色的柚木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