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宴倒看了她一眼，目光隱隱複雜。
她一向喊他師父，像現在稱呼他為’顧子宴大師‘的還是第一次。她的聲音明明清脆，他卻覺得無比刺耳……
他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那莫名的煩躁感覺，這個時候不是考慮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他必須要給眾人講解合作時應該注意的各種要素……
他不愧是古琴大師，對每一個組他都有特別的指點，每一個指點都是要素，在這樣的生死關頭，每個人都聽得很認真很仔細。
他這裏剛剛講解完畢，裏麵雪衣瀾的聲音傳了出來，讓其中一組進去。
按照提前設計好的，第一組的人一橫心走了進去。
片刻後，船艙內終於叮叮咚咚傳來琴聲……
因為雪衣瀾提前有吩咐，每次隻允許進去一組人，其他隻能在外麵等著，不能偷窺什麼的。要不然一旦被他發現，他會把所有人都殺了滅口……
因為這個威脅，這些人自然不敢冒險，都豎著耳朵聽著。
顧子宴不愧是大行家，他略一凝神便能聽出那琴聲到底是哪一張琴哪一個人彈奏出來的。
第一組的人發揮得不錯，確實是按照他事先的囑咐在彈奏，開始起音時尚有點瑕疵，彈奏過幾個音符後，就越來越默契。曲調恢宏，幾乎要把船頂給掀起來！
這麼大這麼響的八張琴，足可以將那紅衣妖孽的琴聲壓製了吧？
他們直到現在也沒聽到紅衣妖孽的琴聲，難道這就壓製住了？
顧子宴一個念頭尚沒有轉完，一線清朗如流水的琴音緩緩透出來，直接清晰地鑽進眾人的耳朵。
這琴聲聽上去並不囂張，甚至還有些柔柔的，卻如同撥開雲霧的閃電，那麼清晰，那麼鮮明！不要說船艙內的人，就算外麵的人乍聽到這琴聲也像是心弦在刹那間被撥動。漏跳了幾個拍。
不用問，這迥然不同的琴聲是雪衣瀾彈奏出來的，那八個人的琴聲根本壓不住他！
那琴聲回旋了幾個節拍後，其他渾然一體的琴聲節奏明顯被打亂，和諧被打破，有幾道琴聲居然變了調子，不知不覺隨著雪衣瀾的琴聲跑……
再轉換幾個調門，又有兩張琴跟了上去。
不過片刻的功夫，八張琴中有六張已經開始跟著雪衣瀾的調子跑，其他兩張再也支撐不住，終於也跟了去。
外麵一直聽著的人們臉色大變，有些性急的幹脆在外麵叫嚷起來，想提醒裏麵的同伴。反正雪衣瀾提前並沒有說禁止這個……
外麵眾人大聲鼓噪，一聲比一聲高。
裏麵的琴聲卻已經成了和諧九重奏，如長江大河，轟鳴作響。
而雪衣瀾的琴聲始終是主導地位，像是引導百鳥齊鳴的鳳凰，翩翩直上九霄。
眾人的嗓子都快喊啞了，依舊壓不住那琴聲，更無法喚醒裏麵跟隨合奏的人……
“停！”顧子宴忽然大喝一聲，成功止住了人們盲目的呐喊。
眾人紛紛回頭看他。
他吸了口氣，打了個手勢，讓眾人都聚攏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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