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能麟被揪出來之後,韓暢便成了梨花渡公社造反派覬覦的目標,已經有人貼出了大字報,“魏能麟的孝子賢孫”“修正主義的黑苗子”雲雲。韓暢就是韓暢,在危機四伏的關鍵時刻,他沒有坐以待斃,而是逆襲而上,仗著他主管農業積累下來的人氣,成立了以還鄉知識青年為代表的“新農民造反團”,主動出擊,很快占領了梨花渡,並且殺向縣裏,衝進縣農業局,鄭重宣布:魏能麟在梨花渡流毒甚廣,需要押回梨花渡批倒批臭。魏能麟被搶回了梨花渡,實際上被韓暢巧妙地保護了起來。
我之所以欽佩韓暢,甚至引韓暢為師,就是因為他這些非凡的壯舉。我以為這是智慧,是對社會與人生的洞察力,或者是人性的基本善良使然。直到後來,徐先甲的一句話,徹底顛覆了我對韓暢的看法。他說,什麼智慧,什麼基本善良,純粹就是“雞賊”。雞賊者,狡詐乖巧,欺世盜名之謂也。
學校裏停課鬧革命,我便回了鄉,好歹掙幾個工分補貼家用。當上了革委會副主任的韓暢繼續網羅人才,發展自己的勢力,以成立“大批判組”為名,把我調到了公社,不算正式幹部,還在隊裏掙工分,隻是每天補助半斤糧票四角錢,算是飯費。有人管飯,又白掙工分,何樂而不為呢?
韓暢確實高看我一眼,也許是因為我是潞河中學高中生的緣故,或許是我寫的大批判稿使他能暗自服氣。總之,他對待我要比對待別人親近得多,夜裏值班,他還常常拉我跟他一起喝酒。我呢,讀書人的臭毛病,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家端起酒杯叫我一聲兄弟,我就以為遇見了千古知音。觥籌交錯中,我便把自己的隱私和兩難和盤倒給了人家。
燕窩村出了一樁花柳案,村裏一個二流子奸汙了“下放戶”,被村民戴上高帽到鎮上遊街,押在了公社“專政小組”的臨時牢房。
那個二流子外號叫蒺藜狗子,“下放戶”據說是個頗有姿色的離異少婦。
人嫌狗不待見的蒺藜狗子居然跟一個城裏嬌娘勾搭成奸,這讓人很不舒服,怪不得拉他出來遊街呢。
酒過三巡,韓暢突然來了興致,要提審那個奸汙城裏嬌娘的蒺藜狗子。
他說,我就是納悶兒,蒺藜狗子用啥手段讓那個城裏娘兒們脫了褲子呢?
兩個“專政分子”把蒺藜狗子押了上來,就在我們酒桌旁邊審訊。
蒺藜狗子說,這輩子能玩上一個城裏娘兒們,也算值了,沒白來一世。
韓暢問,城裏娘兒們不也是娘兒們嗎?莫非她下麵是橫著的?
蒺藜狗子說,還別說,就是不一樣。
韓暢問,咋不一樣?
蒺藜狗子說,人家文明。
韓暢說,文明?文明不也是……韓暢說出了那俗陋的動詞。
蒺藜狗子卻說,人家不叫操。
韓暢說,你們不是上床了嗎?
蒺藜狗子說,上床是上床了,人家不叫操。
魏能麟被揪出來之後,韓暢便成了梨花渡公社造反派覬覦的目標,已經有人貼出了大字報,“魏能麟的孝子賢孫”“修正主義的黑苗子”雲雲。韓暢就是韓暢,在危機四伏的關鍵時刻,他沒有坐以待斃,而是逆襲而上,仗著他主管農業積累下來的人氣,成立了以還鄉知識青年為代表的“新農民造反團”,主動出擊,很快占領了梨花渡,並且殺向縣裏,衝進縣農業局,鄭重宣布:魏能麟在梨花渡流毒甚廣,需要押回梨花渡批倒批臭。魏能麟被搶回了梨花渡,實際上被韓暢巧妙地保護了起來。
我之所以欽佩韓暢,甚至引韓暢為師,就是因為他這些非凡的壯舉。我以為這是智慧,是對社會與人生的洞察力,或者是人性的基本善良使然。直到後來,徐先甲的一句話,徹底顛覆了我對韓暢的看法。他說,什麼智慧,什麼基本善良,純粹就是“雞賊”。雞賊者,狡詐乖巧,欺世盜名之謂也。
學校裏停課鬧革命,我便回了鄉,好歹掙幾個工分補貼家用。當上了革委會副主任的韓暢繼續網羅人才,發展自己的勢力,以成立“大批判組”為名,把我調到了公社,不算正式幹部,還在隊裏掙工分,隻是每天補助半斤糧票四角錢,算是飯費。有人管飯,又白掙工分,何樂而不為呢?
韓暢確實高看我一眼,也許是因為我是潞河中學高中生的緣故,或許是我寫的大批判稿使他能暗自服氣。總之,他對待我要比對待別人親近得多,夜裏值班,他還常常拉我跟他一起喝酒。我呢,讀書人的臭毛病,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家端起酒杯叫我一聲兄弟,我就以為遇見了千古知音。觥籌交錯中,我便把自己的隱私和兩難和盤倒給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