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愕然,勉強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還是我老婆聰明,明白情之一事,局外人很難給出答案。
你就算直白地告訴他,那姑娘陰險狡詐,那姑娘詭計多端,又有何用?懷疑最好,接著自己尋找答案,然後拖著遍體鱗傷的身軀回來,接受父母的安慰。這才是成長的正確軌跡,不是生拉硬拽,奪走他的砒霜,讓他一輩子都誤以為失去的是蜜糖。傷痛和遺憾,哪個威力更大?
光輝被老媽無比篤定的樣子感染,抿了抿嘴,仿佛知道該怎麼做。
黑暗叫住他:“我有沒有問過你們的事?”
光輝搖頭。
黑暗輕笑,還好,破例問一次,不算雞婆。
光輝尷尬,同時感激:“你想知道什麼。”
“她睡的你,還是你睡的她。”
瞠目結舌,短短一句話,在腦中強勢地回蕩一遍又一遍,他勉強開口:“……這不重要,誰主動誰被動,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弄清楚動機不是難事,知道真相之後你打算怎麼辦。”黑暗若有所思:“一刀兩斷,還是藕斷絲連?”
他眼珠轉啊轉,明顯沒想好。
“她有沒有提出條件,或者有求於你。”
“結婚是我的主意。”
“那你連真相也無權知曉。”黑暗長歎一聲:“沒有道理你想結婚,人家就得跟你結,你一覺睡出感情,別人就得保持一致。”
光輝轉身要走,還是我爸好,至少用詞文雅。
這臉上火辣辣,酸爆了爽透了。
黑暗追上去,輕拍他後背:“你沒覺得送到嘴邊的肉不吃白不吃,我已很欣慰。喜歡呢,多付出一點,別計較得失。若不愛,別惡語傷人,留幾分餘地。”
光輝止步:“你不是不支持嗎?”
“我巴不得你們分手,或者暗中結果了她。”黑暗似笑非笑:“不過那樣你會難過,這個女人會成為美好而傷痛的回憶,伴隨一生。老娘自己生的兒子,憑什麼要惦記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我不做呢,不是良心作祟,是劃不來。”
光輝絕倒。
靈石接二連三地發光發亮。
雖然陷在對方的愛與不愛中無法自拔,收到召喚的光輝,仍然腳不沾地趕奔而去。幹涸的河床,穀冰沁麵如死灰,膝上放有一人。
鮮血不斷從徐暮口鼻噴出,想說話卻已無法開口。
她啞聲道:“無論如何請你救他,我能求的隻有你。”
天界嚴禁插手人間事,如果被救的對象是她,身為靈界使者之首勉強說得過去,這位仁兄明顯無名小卒:“誰傷的。”
“現在沒時間說這些。天界和魔界,都不會救一個凡人。算我求你不行嗎?”
光輝內心掙紮:“對不起。”
生死有命,都注定的,強行扭轉天命,後果不可預知,強行改變天命必受天譴。
“看來我錯了。”她冷笑不止,不住用掌心溫暖徐暮的臉頰,這一點溫度,明顯杯水車薪。
剛說服自己就來這麼一出,光輝無力望天,老媽說不計得失,我沒計啊,我在乎的是那點得失嗎?再想下去,心就痛了。明明被偷,還是會痛。
痛到變形,痛到視線模糊,痛到飛沙走石……嗯?
有敵情!
敵人才不管你是否心亂如麻,偷襲講究的是效率。敵暗我明,敵動我靜,唯有狼狽抵抗。光輝從未吃過這樣的虧,對方意圖明顯,意在生擒而未下殺手。人家有所顧忌,他本該占據上風,無奈對方更換目標比偷襲速度還快。
完了……光輝心涼半截。
血光四濺,徐暮擋在前頭的身子抽搐幾下,四散分離,穀冰沁兩眼一黑,失去知覺。
醒來時仍在河床,周圍景物卻不一樣。
記憶停在徐暮身亡處,再往前就卡殼了。努力讓一團漿糊似的大腦運轉起來,很可能對方利用徐暮做免費向導,順利引出自己。沒錯,光輝一拍大腿,倒把穀冰沁拍醒。
醒了就道歉,她冷眼觀瞧,無動於衷。
再道歉,還是無果。
就差自裁謝罪了,她終於道:“你是肉票,我是人質。”
他頗困惑,既然留了活口:“我們都是人質吧。”
“你沒發現自己比較金貴嗎?”
一場大戰毫發無損,她就狼狽許多,心裏的狼狽,大概看不出來。他默哀一會,鄭重其事地:“你朋友可以舍身相救,我也可以。”
“那種時候,我也會的。”
這無比篤定的小樣子,光輝一時無語,還是想想你自己吧,就一凡人,壽命短不說,脆弱到不堪一擊,以後咋辦,總不能眼睜睜看你老死,我反正一直在想,頭都想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