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又想到了什麼,問道,“陳大是不是死了?”
梁大娘這次倒沒有隱瞞,道:“自然是。他鬼鬼祟祟地接近我,叫人以為是哪來的細作,嚴刑逼供沒熬得過去。”
陳大確實死了。
根據王玹的交代,初一帶著人將鳴玉山莊廢墟上的地麵一寸寸敲了,終於找到一處地下入口,黑幽幽看不到盡頭。點了火把下去一探,是空蕩蕩的地下室,看得出已經被搬空了大半,隻剩為數不多的一些大木箱,挑開一看,皆是兵器鎧甲,可以想見此處曾經保存過數量龐大的軍備。
而在最深處的一個小房間裏,是陳大早已被折磨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初一原本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告訴秦園園,卻見她不知何時已從自己身後繞了出來,一張臉“刷”地慘白下來,卻硬挺著沒有暈過去。
今天的秦園園,沒有像平日裏那般打扮得花枝招展,反而學著燕棲穿一身質樸的勁裝,風塵仆仆,落在她臉上也沒有絲毫的違和,就像她曾經也不過是青淮縣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女兒,會做點農活,會幹點家務,會繡不錯的針線。
有個兄長,待她溫柔,與她相依為命。
隻是此刻,這個兄長靜靜地倒在血泊裏,已多日沒有氣息,散發出可怖的腐味。
秦園園的眼眶通紅,嘴角也有些哆嗦,卻反而咬緊牙關擠出了一個微笑,走到陳大的身邊跪坐下來,伸手撫著他已經變了顏色的臉,那臉上還殘留著痛苦的神情。
“哥,我來了,帶你回去。”她顫著聲說道,替陳大撥開淩亂的長發,盯著他的眉眼,看他折斷的雙手,變形的手指,燒傷的肚腹,還有辨不清情狀的下半身。
看著看著,才終於從澀得發疼的眼角,猛然滑落下一滴淚來。
“他們欠你的,欠齊囡姐的,我總會一個個找回來的,你就放心地回去,好不好?”就像陳大還能聽得見似的,秦園園若無其事地說著。
直看得周圍一眾人也跟著心酸,卻誰也不忍心上前打擾她。
等到王玹帶著燕棲出現在這間屋裏,秦園園才站起身來。
“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兒,兄長疼愛長大的。”她說,抬頭向王玹看過來,“你要對付趙思淼嗎?”
“許是要對付的。”
“帶上我吧,讓我做什麼都好,便是這條命也可以舍了去,隻求讓我手刃趙思淼。”
這倒是王玹早就盤算好的,要將秦園園當作一把利刃來用。
“行,先將你兄長送回老家吧,之後到京城五皇子府報上名號就行,有人接應你。”
得到王玹的許可,秦園園旋即跪下行了一個端端正正的伏拜大禮。
“我曾說過,陳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今五爺帶我做到了,讓我得以為兄長收屍,便是於我有大恩,受我一拜,從此後但受五爺差遣,絕無不從。”
拱手高舉,長拜到底。
“等等,”他又想到了什麼,問道,“陳大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