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個好東西。”他見我心中被勸的鬆動,繼續在我耳邊道,“呆愣愣的一副樣子,肯定是困了吧?喝完你快睡一睡。”
聽著他的聲音,我悶頭將自己碗中湯水灌下肚子,良久才覺得絲毫薑味兒都沒嚐出來。我心知,這個湯中熬了不少情誼,可還是目光炯炯,緊握小碗,義憤填膺地向十三爺道:“汪大人的這個懲處,是不是過重了些。”聲音中透出三分木然,“當初十三爺親口答應奴才,不過是個警示,即便是那時那刻給我麵子,也不可對奴才言而無信!”言罷緊緊抿住唇,不再說話。
十三爺定定望了我一刻,麵上猶如紙色,他咬了片刻嘴唇,麵上倒不見什麼怒氣,良久,接了我手中的碗,放輕了些聲音,道:“好,我再去信勸他。”他這句話沉甸甸地敲在我心上,令我感到心酸,且後悔。我突然有些明白,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未必是因他促成,但我方才那樣怪他,也足以使人心寒。汪繹返鄉,實非我心中所願,但是,這也不是十三爺的錯。
思來想去,覺得方才語氣太重,那麼此時就該柔緩,我沉默了片刻,向他道:“其實,我不是方才的意思。”
我聲音裏含著沙啞,十三爺茫然地望著我,似乎是不明白我此刻為何突然轉了腔調。半晌,才將目光從我臉上移開,一邊將錦被攤開,一邊由榻上站起身來,道:“你現下與方才的意思,我都明白,來,你快歇歇吧,眼看天就要亮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 歸隱出山(2)
其實自這一夜後,我便再無什麼機會同十三爺相處,有時候,我瞧著薩仁那張時而伴在他左右的麵孔,聽著她嘰嘰喳喳在他身邊說話,我真的很羨慕。更有甚者,像在他身側當差的石圖、老五連帶一並侍衛我也羨慕,雖然他們不能被他拎到懷裏來,但至少可以呆在他幾步開外。頭幾天,我這一番心思還不好意思地隱藏著,後幾日,連情緒不高的淩霜都無恥地來嘲笑我,問我這個世間,最能引我羨慕的是不是和宣。彼時我頓了頓,端莊的撇撇嘴,心中卻道,我羨慕的無關身份高低,不過是那些能在夜沉天寂時,可以同他相處於燈影之下的人罷了。
日子像蛛網一樣慢慢鋪著,回抵京城的這一日已是勝春。
午後便去六值值房當差,誰料,人還未坐穩,就見著禦藥房的公公匆匆走了進來。細說了原委,說是汪大人頭疾發作。此番湊巧趕在他返鄉之前,皇上得知,特委派了太醫院的醫士前去探探,以示恩澤。
醫士不如太醫身份貴重,自然也就不敢擺譜拖延,所以,在這位醫士的帶領下,我們這一行人向偏門趕去的腳步,甚急。
才拐入長長宮道之中,他卻忽然慢了下來,而後就行了麵壁背人的禮數。我不由分神往身後一瞟,正見太子妃立在宮道之上。太子妃的唇角正彎出個不明意味的笑,她對首立著一主一仆兩個熟悉的背影,我一恍神,知道這是和嬪和清影。
不知為何,我看到這個陣仗,就有些許無奈。我深吸了一口氣,向朱牆湊了一步,將頭深深埋了起來。
太子妃那一頭給和嬪請了安,聲音中有傲然,卻沒有恭敬,她輕聲笑了笑,道:“和主子,您瞧瞧,怎麼在這裏就碰上了,我才說要去給您請個安。”
對首的和嬪並沒有答話,倒是清影極有打算地應道:“回太子妃的話兒,我們主子一向清淨寡淡,雖然年歲同太子妃相仿,但既然貴為嬪妃,在端莊穩妥上頭就是出了名的,”清影笑了笑,“故此定然不會同太子妃計較。”
太子妃輕哼一聲,道:“而今,我蘇完瓜爾佳氏的確不如和主子所歸葉赫瓜爾佳氏一族顯赫,卻也還未淪落到你這樣一個奴才來說話。”又重向和嬪,語帶挑釁道,“所幸和主子為氏族爭氣,又分外知禮,不然倒叫我小瞧了葉赫一族。”太子妃示弱示得相當得當,話說的也果然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