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道,“你何時來的?”言畢一陣咳喘不止。
十三爺拿起侍女手中的茶碗,遞給八格格,道:“日日都來,今日才放我進來。”他話未說完,一邊侍女已將圓杌子替他擺至八格格對麵,他見此坐下來,道:“我今日頭回領教,往日人說八格格性子古怪,我還未必相信,但方才瞧你的樣子,也要信了八成。”
八格格是個知羞的人,她一邊沉吟,一邊點頭:“從前你不留意,日後,你若瞧上什麼性子古怪的姑娘,我可能就幫得上,到時不要怪我不幫你一幫。”
十三爺顯然對她的回答很包容,但目光卻向四維徐徐一掃,似乎同我對視了片刻,才繼續道:“恐你之前也發覺了,取代這個人的姑娘,很難出現。”他指了指自己:“此時譬如我掉進了一汪清泓流水,原本可以起身上岸,但瞧著水流清洌,上岸的念頭頃刻就消失了。”
八格格又是一陣咳喘,調侃他道:“這個事情我略有所聞,有些匪夷所思,好似個霹靂,直霹在我頭頂上呢。”
十三爺瞧了她半晌,揺了揺頭,不願同她多做爭辯:“你還是先收收這個古怪脾氣,快請李太醫醫好了才是。可莫要再出什麼紕漏了。”他回首目視著我:“若再有紕漏,叫我如何是好。”
八格格得十三爺一席話,心中似乎頓時很開懷,抬眼瞧了瞧凝望著我的十三爺,又看了看我,愴然咳了一聲道:“十三哥,你方才說這個話,不怕我誤解成恪兒失寵了麼?”
等了許久,十三爺才回過頭去。他聲音中帶著低沉:“不如咱們二人都行這半刺之法,一來算我陪你,二來,也算個比試,瞧一瞧,這李大夫和女醫生誰的手法更為高明些?”
八格格瞪了十三爺一眼:“罷了,十三哥還是出去等吧。”
內室梁上略有些響動,頭上黑影一閃,躥至地麵。事發突然,屋中原還其樂融融,瞬時寂靜無聲。
由梁上躍下這人身著黑衣,麵罩黑綢,身姿挺拔,神情肅穆,眼光中流轉出一絲熟悉,此時卻極難辨別。
十三爺聞聲設防,他精神集中,手掌握拳,青筋暴露。此時屋中僅他一人習武,黑衣人有恃無恐,朝榻上八格格穩步走去。
黑衣人正欲上前,十三爺聞聲而動,由腰間拔出一柄花卉紋金杏葉的匕首出招,招招致命,卻聽黑衣人啞著嗓子道:“我並不想傷及無辜,叫我將這姑娘帶走,我保眾人無事。”他邊說,邊欲上前擄過八格格,可身子才向恪兒靠近,十三爺已提步將她護住。那黑衣人一怔,勸道:“不過一個丫頭,公子倒要陪上一屋子人的性命。”
他話未說完,也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霹靂一般急馳向十三爺而去。十三爺抬手迎麵格擋,複而手上用力,迫那黑衣人將其擲出。這黑衣人的功夫也不差,指尖靈巧用力,匕首竟然在他指間旋轉起來。十三爺一邊閃身避其匕首,一邊化解了他即欲前去擒拿八格格的招式。
十三爺幾個閃身,誘的黑衣人與他一同起躍。他二人在屋中輕躍格鬥,都是好身手,看的屋中眾人皆忘了此番是場劫難一般。
“鶒兒,別動!”耳中聽得十三爺厲聲一喝。梁上忽落了些塵土,我還未來得及追究,身子已被人挾帶著由地而起,屋中眾人頓時慌亂,可無奈都無身手,唯麵露憂色。十三爺欲奪路前來,可這黑衣人並不鬆懈,繼續與他糾纏,邊鬥邊道:“看來這個也是一樣。”
十三爺的側臉上,如玉的挺拔鼻梁將其側影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他嘴角向上輕提,輕笑出聲:“有道是,滿腔熱血酬知己,我與這位仁兄也算知己,你的各個喜好,卻與我頗為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