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1 / 3)

一陣劇咳,十三爺一邊拍著我幫我順氣,一邊又將我身上的被子緊了緊。

一陣陣腳步聲一會兒遠去,一會兒又折回來,唯有榻邊坐著的這個人沒有離開,這隻手一直搭在我背上,直到室內眾人聲音隱退,他又重新爬回床榻裏側,摟了我,我才沉入了夢鄉。

一覺睡足睜開眼睛的時候,我頭重的厲害,一旁十三爺的聲音先響了起來:“醒了?好些了麼?”見我怔怔瞧著他一身大紅的喜服,他輕蔑的瞧著衣裳笑了一下,上手扶我坐起來,又將蓋在錦被上的大氅披到我肩頭,琢磨了片刻道:“我需回前庭應酬應酬,你好好歇歇,不要過去了。”

他叫月盈捧了飯菜來給我,道:“想必是你昨日在亭子中傷了寒,高熱的嚇人,太醫囑咐,你有孕在身,若撐的過去,也無需用什麼藥,發發汗最好。”他神色略有些複雜,道:“你隻當今日我是處理些公事,晚晌席散了,就來陪你。”

我估摸了一個比較心慰的表情,衝他點點頭。他卻似乎對我還有些隱瞞,須臾,他起身走到案旁,猶豫了一刻,由案上夾了張箋來,遞到我麵前:“劉承澤叫人送來的,是蓮兒歿了。”

我心中究竟還是一沉,接了箋,假意揉了揉額角,平靜地恍若無事,對他道:“他們的事,我也沒有心力去管,倒有心想去瞧瞧那孩子。”

十三爺簡潔應道:“等你大好了就去。”我抬頭望著他,他眼中滿是溫柔。他彎腰在我額上印下一吻,在我耳畔輕聲道:“晚晌我過來,你可得等著我。”

我強忍著哀意應了他,他起身又提了唇角衝我笑了笑,複而轉身離去。

透過彩蝶屏風,屋外雪光朦朧,光輝奪目,大雪漸晴,四顧一望,唯墨白二色,雅致的很。身著大紅喜服的英挺身姿邁入這一派粉妝銀砌之中,他腳下頓了頓,不禁又回首深深瞧了瞧我,見我衝他一笑,他麵上也不禁鬆了,集中了一刻的精神,毅然決然地掉頭走了。

見我怔怔瞧著,月盈忙安慰道:“主子,這一日裏,爺已經跑回來瞧了您四、五次,對您當真上心極了。”

我的聲音突然響起,將自己都嚇了一跳,清冷冷道:“替我拿筆墨來。”這語調也著實嚇壞了月盈,她謹慎地應了,就匆匆跑去端了一張擺好筆墨紙硯的小炕桌來。我用了片刻功夫,書了一紙箋給劉承澤,告訴他,我對石圖的事並不大感興趣,有些顧慮那孩子的事。雖然我並不想做個姑姑,卻以長輩的身份,盼劉承澤能接濟擇教他一二。寫了信,又附上他要的槐林圖,一並叫月盈放在案上,留與十三爺替我送去。

我昏昏噩噩的度過了這一天,一會兒昏昏睡著,一會兒朦朧醒來,天短,不覺又是夜晚時候,屋中隻燃了一隻紅燭,有些昏暗,我迷迷糊糊睜了眼,十三爺正坐在案旁,手中瞧著槐林圖發怔,瞧他的模樣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見我撐著坐了起來,他放了槐林圖,走到榻邊來。一身喜服已經蛻去,唯留了一身中衣,我瞧著他,道:“你當真過來了?”

十三爺一雙指骨分明的手將我蓬亂糾結的頭發用手指輕順開來,輕笑著道:“這是什麼傻話?”

溫言軟語入耳,我心中柔了柔,含情目微斂,好言勸道:“我已舒坦多了,你不如去瞧瞧嫡福晉,她才來,想必也是怕生的。”屋外一陣狂風大作,屋中的冷氣也晃上一晃,帶的屋中海棠香氣飄搖,香氣飄搖中,我的心卻不似麵上這般平靜。

十三爺向著我蹙眉道:“你近日是怎麼了?那幅槐林又是何意?”

我笑了一下,感覺自己這個笑其實笑得挺真誠,這麼久我都沒有這麼真誠地笑過:“劉大哥求我畫的,你若喜歡,我再畫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