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屍體早已不見,但是這彌漫在這馬路上,梧桐樹之間的鬼魅靈力早已留下了死者的痕跡。薔薇又一次跪坐下來,兩膝並齊緊緊地貼在一起,雙目緊閉,蒼白的麵龐莊嚴地朝著馬路中央,那塊早已被警戒欄圍起的部分。

奔馳的車輛並沒有因為這對他們來說毫不相關原因不明的警戒線,這慘死的青年人而減一速一碼。風馳電掣般碾過這片柏油馬路以及路上的一紙一葉。

薔薇起身來,沿著這條運河,又是這條運河,無論發生多少事,薔薇唯一能夠寄予傷懷的看來隻有這千年古運河以及那滿懷柳柳情絲的妖嬈與婀娜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薔薇對此幾乎是一無所知,在她模糊如12月霧霾一樣的記憶裏,似乎是一個老者將倒在運河邊的自己抬走,而醒來似乎已經躺在了著白花花的天花板之下了。

薔薇睜眼,白晃晃的明燈亮花了自己的眼睛。

想去抬手揉揉眼睛。

……

做不到……

身體完全如爛泥般鬆軟,如草垛般軟弱可欺。

漸漸恢複了知覺,才覺得渾身冰冷,下意識地蜷曲起來,微微晃晃腦袋,後頸已經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種姿勢而麻木僵硬。

根據目力所及,自己似乎處於一間陌生的民宅之中,空中漂浮著濃烈的西藥味,給薔薇一種虛頹之感。在薔薇的右手邊是一張歲月悠久的木桌,上麵堆滿了白花花的藥盒、塑料罐、玻璃罐。讓人不住地對其持有者感到生存的不易與憐憫。

而與木桌並排的則是一張帶落地鏡的老式櫥櫃。看著那樣斑駁的紅漆與幾乎脫下的門把手,便可知這一件家具的年輪。

“啊。”薔薇想要再次右擺腦袋,但是卻感到了一陣剜骨之痛,驚叫之後便是大口的喘息,似乎在頸部自己莫名受了傷。也不知臥室之外的人是聽見了薔薇的驚叫還是因為定時來照看薔薇的緣故,總之他推著門進來了。

隨著“咿咿呀呀”的推門聲,煎餅爺爺探了個腦袋進來,這次的他並沒有戴上那賣煎餅時保暖所用的棉帽,而是露出那一頭蒼勁的白發,似乎俏皮地朝裏麵的望了望。

看到薔薇睜開了眼,爺爺便推開了整個門進來了。

“你醒啦?小姑涼。”笑盈盈的爺爺為這間冰冷的屋子增添了不少的暖意。

薔薇剛想張嘴,卻發現喉嚨如火燒般燥熱疼痛,似乎隻能發出“烏璐烏璐”的聲音。於是薔薇很艱難地朝爺爺點了點頭,連笑容都沒有能夠擠出來。

“沒關係,沒關係的,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倒在了運河邊,但是我一定知道你一定餓壞了。來來來,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

爺爺似乎變得十分興奮,連蹦帶跳地出了門,隨後又跑著跳著在這不大的房間裏,最後來到了薔薇的床邊。

手中緊緊地握著一袋雞蛋煎餅。

還沒等爺爺把薔薇從床上扶起來,薔薇便“哇”地哭了出來。

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力氣能夠放聲大哭,總之,哭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