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的地方沉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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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都已是下午了。他沒見到百裏,唐翎七說,將軍早上收到加急家書,好像家中出事,讓他趕緊回去。

是嗎……

他看向空曠的隔壁,還殘留著匆忙離去的痕跡。

“那沒什麼了。再留一日,明日就去其他地方罷。”

“這樣就走了嗎?老板你是不是沒說出口啊?”

“……他要成親了。”

“哦,那……那你現在怎麼樣?”

唐翎七問得小心翼翼的,像怕引他難過;可秦知閣心裏卻安和得很,多年大石落地,從來沒如此釋懷。

“我沒事。”

“真沒事?要不咱們去喝喝酒?不行不行!借酒消愁愁更愁……那咱們去聽歌?還是去逛街?”

聽歌,逛街,再喝酒也不錯。秦知閣說。

唐翎七瞪大了眼睛說老板你真是我老板嗎該不會是太傷心了以至於……

“我真沒事。就是也想放鬆一下……你這幾天去逛街,對當地熟悉麼?”

“熟悉熟悉!都打聽過了哪有好玩的哪有好吃的。城西角角落有個小坊,專門做蜜食和切鱠,城東那邊老劉三家的清酒好喝,聽歌去中街的繁花樓,而且繁花樓的酒也好,離集市也近。”

那就去繁花樓吧。秦知閣更衣,習慣性往榻底下看一眼——那道士今天不在。

這時候,街上沒什麼人,大抵因為天氣熱。他們到繁花樓裏發現客人不少,二樓雅座有空,就由侍候人引上。

聽歌這種事,秦知閣不挑剔,隨意挑了幾個年輕的琵琶女。幾個女孩子過來時還有些怕,見一個像江湖人,一個軍人打扮的隻有一隻眼睛——不過過一會就好了,唐翎七善談,秦知閣內斂溫和,給的纏頭也多。因為隻需聽歌,所以就算是生客也無所謂,唐翎七又從外麵喚了幾名歌女進來,一屋子人熱熱鬧鬧地玩鬧著。這些歌女多是十四五歲少女,也有幾個特別年少的,天真無邪,引人作樂。

這樣開心,故而酒也一杯接著一杯,他難得沒了節製。

“老板你喝了不少了。”那人說,又遞來一杯。“既然喝了,那就喝個痛快好啦。”

朦朦朧朧裏,他醉眼見那人笑著,仿佛也醉了,站也站不穩,兩人一起倒在一處。屋裏歌女們有的也醉著睡在一旁枕著琵琶,有的看他們這樣忍不住笑了……銀鈴似的笑聲中,醉意又讓人心裏打鼓,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失態,蜷起身子;忽然有人靠在他身旁,輕輕在頸側纏綿摩挲著。

秦知閣吃吃地笑著,也不知道怎麼了,興許是酒後亂性,竟回頭迎合了他。那人愣了愣,輕笑一聲,抬手便將那房帳子放了下來。

一片粉霧香灰。

他被酒引得火熱的軀體脫出那身紅袍,被人徹徹底底地揣摩著。外麵不知風聲樂聲笑聲,迷亂作一處。唐翎七在吻他,又得寸進尺地,做些更不該做的事情。

幕十七

荒唐。

他睜大了眼睛,有點迷茫地看著四周。

這簡直……

一夜饕宴過去的清晨,歌女舞女們都歪斜地四處睡著,偶爾有幾個醒了的,也隻是睡眼惺忪。

而那人就在旁邊,近在咫尺。

他撐起身,渾身還酸軟著,動作艱難。兩人的衣帶還纏著,被他牽拉的,那人也轉醒了。

和秦知閣一樣,唐翎七醒來後也愣了很久,才發現自己闖下大禍了般。

他們都很久沒說話——那人難得安靜了,扶著頭呆了半天,才摸索著把衣褲都大致披上穿好,抖抖索索出門了。秦知閣就坐在那,頭痛欲裂,重新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