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褒雙手一攤,仿佛一切悉聽尊便的模樣。
孫皓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茶杯,“朕,生不逢時,趕上了吳國的衰敗之時。即便朕想著勵精圖治,可終究是被世家大夫們掣肘,國家大義麵前,他們不在乎,朕又何必在乎他們的小家利益?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既然終歸是要朕站出來試試破釜沉舟的治國之道,又何必心慈手軟,瞻前顧後呢?丫頭說的極是,趕明兒,我就讓這韋昭進宮,先揚後抑,讓他韋昭在吳國的士卿大夫之前做個表率。”
“而在出發韋昭之前,先懲處濮陽興和張布,才是最關鍵所在。”賈褒又補充一句。
“濮陽興?張布?這可是推舉朕登基的功臣,怎麼能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呢?”孫皓一臉納悶。
“曹丕還是被司馬懿扶持上位的呢,怎麼能殺功臣呢?”賈褒反問孫皓,這句話直戳心窩子,讓孫皓眯起眼睛。
“那朕的這兩個大臣有什麼問題嗎?丫頭,這般說,肯定是有問題。”孫皓斷定的說道。
“這濮陽興字子元,他的父親濮陽逸在東漢末年躲避戰亂到江東,官至長沙太守。濮陽興少時有才士的聲名,太上皇孫權時期任上虞縣縣令,逐漸升至尚書左曹,以五官中郎將的身份出使蜀國,回朝後任會稽太守。當時琅琊王孫休居住會稽,濮陽興與他交結深厚。等到孫休即位後,征召濮陽興入朝擔任太常、衛將軍,負責軍國事務,封爵外黃侯。你該知道,這個濮陽興是極力守衛一個人的,而你又必須除掉這個掣肘之人,勢必要跟他反目,不如早下手為好。”
孫皓皺起眉頭,“濮陽興和朱佩蘭嗎?”
“正是你那表妹朱佩蘭,孫休的皇後孫佩蘭。這朱佩蘭是孫魯育公主的女兒,你與她有間隙,而這濮陽興可以扶持你上位,自然也可以讓你下位。這樣的權臣,不得不防。再說這濮陽興,有個舊案,是因著濮家的利益而做的勞民傷財之事,可以拿來做文章。”
司馬攸點了點題,讓孫皓好奇起來。
“哪件事?”孫皓看著司馬攸的眼神,似乎不相信他孫皓想不到一半,孫皓楞了一下,皺起眉,開始回憶起來。
“你們是說永安三年的時候。濮陽興修建丹楊湖田,築浦裏塘。當時孫休詔令百官相聚商議,都認為費工太多而湖田不能保證造成,隻有濮陽興認為可以成功。於是召集眾多兵士、百姓前去興修,工程所費人力財力不可勝數,士卒死的死、逃的逃,還有的自殺,百姓十分怨恨濮陽興?”
“沒錯,這不是個很好的機會。讓這個身居宰輔要職,卻是個不考慮如何治國興邦,就知道做盡世家利益,損害國家利益的事情,這樣的貪官和世家帶頭人,你不先殺來以儆效尤嗎?”
賈褒歪著頭笑道,“至於那張布,就更有意思了。那張布雖然有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兒,一個還是你孫皓的愛妃,可是這個人嫉賢妒能,百姓們都說任用張布,不能拔近良才,改弦易張。一個有他在不能為國家選舉任何良才的人,留來何用?而且這個人跟濮陽興最是親密,有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癡心妄想,更是在宮廷中毫不避諱的拉幫結派。若是讓這兩個人得逞了,怕是你將是下一個漢獻帝劉協,而他們就會效法曹孟德,成為你的宰相了。與其這樣,不如讓他們二人先行落馬,而這落馬之後,必然會給朝野造成一定的震懾,一種你雷令風行的震懾之力和天子之威。”
“那麼,丫頭。就算朕要殺這兩個人,也得有循序漸進的理由和借口吧?畢竟這兩個人隻是孫休時期的天怒人怨,可不是朕的這個時期。”孫皓歪著頭,皺起眉頭,說實話,他很想讓這兩個弄臣早點離開官場,可是他苦無借口,畢竟他也才上任不到一年。
“很簡單,你不是喜歡飲酒?隻要我找人宣傳出去,說這濮陽興和張布後悔擁立你為皇帝,而你宴請大臣的時候,蓄意獵殺一個有權無實力的朝臣就行了,也好給你的終極目標,韋昭一個警示。”
“那麼丫頭,你說誰比較合適呢?”
孫皓好奇起來,他其實更好奇賈褒會說誰。
“經常讓你下不來台的王蕃,如何?”賈褒看著孫皓。
“王蕃以知識淵博、為人正直著稱,不僅是東吳難得的人才,也是著名的數學家、天文學家,這個人可殺。”
孫皓點著頭,仿佛談論著買什麼菜,做什麼飯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