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強勉強笑著和她象征性地碰了一杯說:“我打過很多仗,以前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不過我發現近年來我的運氣越來越不好了,雖然我不知道這次要去完成什麼任務,不過這心裏啊,卻不想以前那麼自信了。所以呢,我想有些事情應該讓你姐姐知道,不然對她就太不公平了。”
豔秋說:“姐夫你別這麼說啦,搞的跟生離死別似的……弄得人家都沒有胃口了啦……那個維特……這種冰激淩還有沒?”
程子強看著豔秋那可愛的臉,笑了一下,也要了一隻香煙,點上火,接著嫋嫋的煙霧緩緩地說:“我其實不叫王賀,我的真名叫程子強……知道報紙上天天再罵的那個東四省臨海市的漢奸市長嗎?他……是我的父親。我甚至還有個妻子,她有一半的倭國血統……”
“啊?”豔秋一驚,一勺冰激淩掉到了桌布上。
程子強提前已經預料到了她有可能這樣反應,因此不慌不忙,等著侍應生過來收拾完了掉落的冰激淩,豔秋也恢複了點鎮靜,才繼續緩緩地說了下去。
夜,越來越深了,而程子強的故事也終於畫上了一個句號。這時他們的講述地點已經轉移到了汽車上。
“完了?”豔秋聽的入迷。
“完了。”程子強長出了一口氣,仿佛是放下了很沉重的東西說:“這些事情,如果我任務失敗回不來了,請你告訴你姐姐。如果我這次能回來,我會自己告訴她。”
“那接下來怎麼辦?”豔秋顯然還沒有從程子強的故事情節裏脫身出來,於是癡呆呆地問了這麼一句。
“接下來?”程子強微笑著說:“接下來我們就一起等著這場戰爭結束,然後我帶你姐姐去醜基尼定居,我可以找一份工作,也可以用我在醜基尼銀行保險櫃裏的儲備金買一個小農場,然後也把你接到醜基尼,你可以在哪裏完成學業。”
豔秋搖頭說:“不行啊,那我爸爸媽媽怎麼辦?”
程子強說:“等我們站穩了腳跟,也可以接他們過來啊,一家人終歸還是要團聚的。”
豔秋抱著腦袋說:“不行啦,腦袋亂死啦。你的事情也太複雜啦。”
程子強說:“你不用去理解我的事情,隻要做個傳聲筒就好。你還小,好多事情你不明白。……好了不讓你頭疼了……還有時間,我們去看電影好嗎,是《摩登時代》很不錯的片子。”
豔秋說:“不去,心情被破壞啦。”
嘴上雖然這麼說,方向盤卻掌握在程子強手裏,果然沒過半個小時,豔秋就被銀幕上那個戴著小禮帽的小胡子征服了,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看完了電影出來時汽車卻發動不起來了,偏偏這時空襲警報又響了,街上的等一下子全滅了。
程子強沒辦法修車,手臂又突然被豔秋抓的緊緊的。小丫頭雖然受了軍訓,可緊要關頭還是想找個依靠。程子強隻得拖了她,依稀記得附近有一家賓館,兩人一起抹黑到了賓館大門。
賓館的門窗都被床單被褥塞的死死的,生怕露出一點光線來,程子強敲了好大一會兒門,才從側門讓他們進去,他們才一進去,那側門又飛速地關上了。
賓館大廳其實也很黑,隻在櫃台上點了一隻小蠟燭,廊柱旁邊有一塊小牌子,上麵寫著:“本店有地下室”的字樣。這也算是戰時特色了。雖然山城在此之前已經響過好幾次空襲警報了,但是一直沒被轟炸過,於是又有了若幹的傳言,有的說這是倭子在偵察,也有的說這是在倭子在空投傘兵,甚至信誓旦旦地說親眼看見了倭軍傘兵已經換上了便衣,混進了山城,一時弄的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