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艾文和他的確有些交情。
“不,他死了。”我說,然後盡力回憶起關於那個艾文的一點一滴,長夜漫漫,我剛好可以打發時間。
也許是一個月前,或者是更久,那是上一次新人被送入這裏的時候,艾文是其中一個。他似乎是因為盜竊未遂進來的。當時,他低著頭走到這裏,看上去不安極了,他小小瘦瘦的,大大的眼睛總是亂轉。從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活不久。
監獄就像是一個被放大了的弱肉強食的世界,但我並不同情他,弱者就該被淘汰,現實,是強者的天堂。
監獄裏沒有女人,而這裏關押的幾乎都是長刑犯,他們一般會選擇長相或者身材比較‘好’的男人來發泄欲望,艾文正好符合要求。每次,我都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走回來,然後蜷縮在角落裏哭泣。我從心底看不起他,一個連自己都不能保護的人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的同情呢?
在一段時間裏,他就像是整個監獄的娛樂,他不會反抗,順從的樣子讓我惡心。不過他的變化我還是看在眼裏,從開始的惶恐到空洞,再到向往,我不知道他在向往什麼,我隻清楚,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有一天晚上,他第一次開口跟我說話了,或許不是第一次,但我不記得。“莫爾,我可以說話嗎?”我覺得好笑,連說話都要經過同意?嘴長在了我身上嗎?“我覺得冷,真的好冷。”他的語氣有些顫唞,“我不能跟別人說,你跟他們不一樣。”艾文說,我覺得好笑,不一樣?我比他們更惡劣,天知道我這雙手拿走了多少人的生命。
聽著他哆哆嗦嗦的語氣,我感到厭煩,然後把自己的被子丟在了上鋪,“謝謝你。”他說,他還真不客氣。好吧,這沒什麼,我不冷,這個行為就當做對將死之人的一點‘關懷’吧。
他開始講一個故事,也許是個故事,說了一堆,其實就是一個蠢透了的警察請他吃了一頓飯,並且給了他點錢。我在心裏感歎,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能做出這樣好笑的事呢?這個世界上的乞討者數不勝數,難道他每遇到一個都要這樣做嗎?不過我還是轉達了艾文的話,
“他說,如果我能見到那個警察,請幫我轉達他,你說得對,這個世界需要有人伸張正義。”我有些麻木的說,我不能理解這話裏的含義。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上鋪傳來悶悶的聲音,
“不,艾文說得對,人為了活著而活著。”我想我茫然極了,他們的對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因為隔音板的低質量傳到了我的耳朵裏,似乎懂了,又似乎完全不懂。
“艾文說,他忘記了問你的名字。”我又說,
“我叫麥克。”黑發男人說,也結束了今天的對話。不過我覺得他們說的似乎都不對,我是為了殺人而活著。我征戰、殺戮,創造屬於強者的世界。
第二天,尹恩的死轉移了所有人的視線,他們忙碌著,討伐地盤,爭奪老大的位置,像是一群跳梁小醜,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這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的更替。我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時候,典獄長找到了我。
林頓·斯科特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長長的眼睛總是眯著,那張堆滿皺紋的臉總是在笑,我當然不覺得有什麼好笑,他找到我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會咬人的狗不叫,所以我覺得在那張看似和藹的麵容之下,是一堆肥油和心計。
“莫爾,坐吧。”見鬼!誰不知道典獄長不喜歡犯人在他麵前沒大沒小?不過我還是坐下了,我也不喜歡在任何人麵前卑微。林頓抽著雪茄,看上去有點...有點無措?我不知道這個詞用的恰不恰當,但他似乎過的不太好。我不說話,沒什麼好說。
“安分了這麼久,心裏不舒服了吧。”林頓的眼睛閃過一絲精明與狠毒。
“當然,在外麵的時候我販毒的收入可是非常可觀的。”我隻能這樣回答他,至於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鬼才在乎。
“帕特裏克·埃斯波西托,西西裏是個美麗的地方。”見鬼!我怎麼不知道林頓喜歡調查別人的底細?記憶中,我和他似乎沒有過節。“你是個典型的反社會分子,殺人的感覺怎麼樣?”
“不錯,因為你的提醒,我現在想殺了你。”我不停的換名字不是因為怕被人追殺,而是我打從心底裏厭惡我本來的名字,它會讓我有種曝光於眾目睽睽之下無所遁形的感覺。我討厭一切毫無防備的‘姿態’。
“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做出這種蠢事。”看他自作聰明的樣子多讓人惡心!“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他終於停止繞彎子。“殺了修。”他說。
見鬼!他一定是在開玩笑,修是這裏勢力最大的人,他是個黑手黨的老大,無論那一個幫派都對他很恭敬。當然,這並不是我不能殺他的原因,我討厭被人威脅,如果交易的話倒是可以。
“你能給我什麼?”典獄長搖頭,“抱歉,我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生意,你的單子我不能受理。”典獄長卻哈哈大笑,然後叫了獄警,他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