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地握住了已經泣不成聲的空蘼的手,尹城下定了決心,狠狠地點著頭,眼淚卻也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好好好,爸爸答應你,爸爸去做手術,一定做!或許你說得對,死不是唯一償還罪孽的方法。如果我死了,那麼我的罪孽大概就更深重了……你說得對,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感受過父愛,我怎麼能在你剛剛得到父愛的時候就讓你失去呢?我做,我一定盡快做!”
“爸爸……”
將頭小心翼翼地靠在尹城的肩膀上,空蘼笑了,然而淚水還是不停地在流著,流著她這些年來說不出的辛酸。
* * *
旋轉餐廳裏紫色的燈光閃爍著美好的情調,靠窗的座位旁,金華市的夜景全部收攬眼底,霓虹,路燈,彩色而奢靡的夜色空蘼卻無心欣賞。
既然尹城已經答應了做手術,空蘼就去找了醫生,卻發現羅森是對的,那筆巨額的醫藥費真的是她現在不能承受的。
看到坐在窗口的空蘼,羅森琥珀色的眼底映下了紫色的光芒。他保持著紳士的笑容坐到了空蘼的對麵,卻發現空蘼還沒有點餐:“Kong,怎麼?你終於想通了?向我借錢是嗎?”
叫來了侍應生,空蘼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她必須要妥協:“是,你說得對,或許也隻有這一次你說對了。但是,記住,我是問你借錢,一年,我就借一年,一年以後,我會把錢連本帶息奉還,利息隨便你開口。所以,你之前給我提的那個條件,不成立。”
這一次羅森卻沒有叫牛排,而是要了兩份通心粉。聽到空蘼這樣說,他眼底的光黯了黯,又要了一瓶紅酒,緩緩地開口:“Kong,看來我真的低估你了,你真的是連借錢都不肯低頭的人。那麼OK,這次主動權在我,你又拿什麼和我談條件?”
“哼哼!”冷笑了一聲,推開了羅森為自己倒的白酒,空蘼毫不示弱,“的確,我是迫不得已才向你借錢的。但是我不是非向你借不可,不管是Eric,Sally,還是Jack,我想他們都很樂意幫助我。隻是我不想麻煩他們罷了,而且我問他們借錢,恐怕英國的媒體又要大肆報道一番,我不想出這種事情。雖然不想,不代表我不會做,Roson,羅森先生,請您不要逼我好嗎?”
在空蘼說這話的時候,羅森已經拿出了公文包裏的支票,大手筆地開了一筆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放到了桌子中間:“好,條件作廢。不過,以後不許躲著我,有空的時候不許拒絕我的邀請,這個要求,可不過分吧?”
“成交。”
拿起了支票,空蘼對著羅森端了端酒杯。暗紅色的液體在紫色的燈光下妖嬈而魅惑,羅森看著空蘼竟有些癡了。然而隻是一個酒杯的距離,他卻感覺到他距離空蘼仍舊是那麼遙遠,好像比英國和中國之間的距離還有遙遠一樣。
他始終不能忘記,這個倔強的女孩。她是唯一一個在他的打壓之下還是能嶄露頭角,在英國的攝影界名聲大噪的攝影師。也是唯一一個,可是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毫不留情地拒絕他的女孩兒。也許一開始隻是好奇,然而在打壓她的過程中,他卻看到了他從未看到過的她的堅韌,於是他開始動搖,他的心也開始不聽使喚地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想起這個美麗的東方女孩,於是他知道,他沉淪了,沉淪在了她那雙冷漠的眼睛背後,也沉淪在了她身上那種特殊的高傲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