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這一刻有多久了麼?我想將你踩在腳底,想讓你嘗嘗被羞辱的滋味!」

本是明亮的陽光似乎被凍結,初春的季節卻涼心。地上那名少女斂去眸底的癲狂與絕望,渾身透著蝕骨的涼意。

「倘若他有事,便待我殺盡天下人,血染這片土地。」她的話語平淡,似乎這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85.為他血染江山畫(二)

稚嫩的臉蛋上毫無表情,可站在不遠處觀望的靈闋生生從她眼底看見了血染天下的狠意。他要多壓抑自己才能忍著不上前幫忙。

縱使他與這雌雄莫辯的戰皇沒有半分關係與人情,可那小人兒如今跪著的身影與當初那幕多麼相似……挺直的背影,曲下的膝蓋。

當初那個女子,不也是這麼離開的嗎,打了那所謂的大家族一個狠狠的嘴巴。

可他也理智的知道,這裡滿是高手,不宜暴露實力。

冉瑟瑟冷眼掃視了一圈,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跪下的自尊上,不在她倒下的師兄身上,卻都集中在了她發間隨意插著的木簪上。

嗬,這便是世人!

「好大的口氣——殺盡天下人?我偏偏不讓他好過,如今,你還有什麼資格與我說話?地板涼著呢,可小心些身子,莫要……一輩子起不來,那不是更抬不起頭了?」

李憐兒不知何時出現在昏倒的玉冥辰身邊,笑容陰翳昏沉,一股復仇快意油然而生,抬手便放下一個蠱蟲,不過片刻功夫,待那蠱蟲重新回到她手上時,玉冥辰手臂上的衣袖斷了半截,鮮血染上那半截攤在地上的衣袖……不知紅了誰的眼。

似乎痛極,昏迷的猶如天神的他,被瞬間拉回了人間,眼眸未睜,唇邊又是狠狠溢出一口悶血。臉色蒼白,唇色透明。

暗下不少人感歎,這般如玉儒雅的男子,竟是英年早逝。空有一副好皮相,卻是命短的。

涼風似刀,一下下劃在她心上。幾近窒息,咬破皮的唇角傳來抽絲般的疼意,這才不至於昏闕過去。哪怕他們將她千刀萬剮也好……偏偏不該傷了她師兄一分一毫!

都是他們逼她的。

本以為前世縱然被夥伴殺死,可好歹報了血海深仇——她不怨。此生父親拿她給另一個孩子做擋箭牌,可她並無親情之奢望——她不怨。他們偏偏不該傷她師兄至此!

恨至極處反倒安靜下來。

握著的拳頭緊了又鬆,指甲劃破了掌心,別過頭不敢再看渾身是血的玉冥辰。隻在眾目睽睽之下抬手,神色恍然。

「你們不是要這木簪麼?我給。」使力拔了頭上的簪子,三千青絲飄然散落。

剎那間的芳華,眾人才可確定幾分她是女子。滑落的髮絲如海,顯得那身華袍有些寬大了,仿若可以想像下頭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弱質纖纖,一時間竟跟平常貴家小姑娘沒什麼不同。

然而她隨手將那意義沉重的木簪拋起幾丈高,一雙血瞳淺淡的瞥了一眼罷,便緩緩站起來。陳林一惱,一瞬間便有數十人前來爭奪。那染了些許血的木簪在空中翻了數百回,在掌風間來回,輕易落不到人手上。

冉瑟瑟毫不在意,卻見靈秀宮的人不知何時湊了近,此時已經在靈素的指揮下將玉冥辰搬起準備帶走。甚至備了上好的止血藥物,抬了轎子,著手間小心翼翼,恍若珍寶。

紅月等人大怒。殿下為了玉公子可是當眾下跪,怎能忍受被另一個女人帶走?正要去追回,卻見冉瑟瑟抬手阻了。

垂簾隱去血絲猩紅,指甲幾欲生生折斷。

「……罷了,放他們走。」

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自己拿著刀子在心上劃。一筆一劃的,將那個刻在自己內心的男子剜出去。

幾人一愣。

那個小人兒淚中摻血,腳踝上的傷似乎一點沒有影響,就這樣一步步的前進。一身華袍狼狽不堪,深紅的唇角勾起一絲詭異而冷漠的笑意。

「師兄走了,這世間……還剩什麼可以阻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