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半路趕來的時候突然被人襲擊,再醒來便是在自己房內,而天已經微亮了。縱觀整座大宅,能夠有這樣能力的……還有誰。
莫笙簫轉回身看著池麵,目光微漾,不知想起了什麼。麵上不動聲色,從容道:「昨夜睡不著,丟了塊大石頭進池罷了。」
——這坑爹的理由。
靈闋咬牙:「這池水一眼看到底,我怎麼沒見有塊大石頭?」這樣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到底跟誰學的啊?
莫笙簫看著確實像是能看到底的清澈的池水,道:「我又撈出來了。」緩了口氣,冷了聲調,神色莫名。「再說,有些事物,不能靠眼睛看的。」
特麼你看東西不用眼睛的啊?靈闋在心底小小吐槽罷,倒也是聽出這池有什麼問題了。走近幾步,問道:「這池水有問題?究竟怎麼了?」
靈闋忽而想起什麼,瞇眼道:「我聽說瑟瑟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掉下池,是張老救下來的……這池那麼淺,以瑟瑟的武功,不該上不來才是。阿莫,昨晚的事情——冉瑟瑟在不在?」
自從知道冉瑟瑟是自己尋了許久的妹妹以後,已經將她的事情調查得清清楚楚。若是扯上了她,他總會覺得不安。昨夜的事情本就詭異,竟讓莫笙簫來掩蓋,以阿莫的性子,一般不幹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莫笙簫背對著他,久久不語。
「阿莫,我想我應該知道實情。」
「血魄決。」莫笙簫輕輕淺淺的聲音飄蕩在池邊,卻宛如在他心上打落幾把匕首。
「你是說……血魄決在這個地方,瑟瑟昨夜過來,為了取血魄決……是不是?」靈闋麵色蒼白,驚得退後幾步。心下恍惚,卻直盯著眼前男子的反應。
莫笙簫緩緩點了點頭。
靈闋幾乎站不穩,血魄決是個什麼東西他能不清楚麼?自從江湖為了這個一再逼著瑟瑟的時候他就已經翻閱數本史籍,卻未料到竟真的讓冉瑟瑟尋得了。
「血魄決是什麼東西你堂堂毒醫不清楚嗎?你怎麼……你為什麼不阻止她!我靈闋十年前離家發誓,一定會尋到我妹妹,我半生漂流查探,冉瑟瑟她一世淒苦執著,好不容易我得到她,我有多慶幸你不知道嗎?你為什麼不阻止!為什麼……」
靈闋瘋了一般上前拉扯著莫笙簫,血紅的眸子流下淚來,儘是悔恨和憤怒。他心知莫笙簫身份不簡單,武功莫測,自己在他身上絕對討不了好,卻無法控製情緒,幾乎恨得想殺他。
「血魄決練了以後即便是悟性極高之人最高也是五年壽命,她還是個孩子啊!怎麼能夠……怎麼能夠……」
靈闋的話語驚得不遠處幾人麵容霎時毫無血色。
「殿下……殿下!」雪暗多日來強壓的不安統統爆發幾乎情緒崩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伸手想要摀住耳朵,卻發現雙手顫得心悸。一下子摔落在地,一號也是麵色蒼白,堪堪扶住了她。
雪暗卻眼神空洞,推開一號,摔坐在地上,低低的一聲聲喚著。「殿下!我的殿下……不可能的,她才不會那麼傻……」
黎落定定的站在原地,感受著自己心一下下絞疼。昨夜……昨夜,他為什麼沒有多注意一點,若是發現了冉瑟瑟,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了。自離歌等人死後,他甚至沒有好好看一眼她,他心裡怨她……她一定知道了,這是懲罰他嗎?
黎落恍惚覺得自己多日來的冰冷都成了笑話。
莫笙簫隻定定站在那裡任靈闋發洩。看著幾人情緒崩潰,莫笙簫在心底輕歎。冉瑟瑟果然是天下最狠的女人,對自己狠,對在乎自己的人狠……因此才能對天下人狠。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準備割脈自殺。」
莫笙簫清冷的話語讓眾人停了聲音,剎那間,剛剛還一片喧鬧的池邊隻剩細微的回聲。
「她偽裝得太好,以至於你們都不知道,最悔恨最自責……甚至最痛苦的人,是她。我讓她記起了仇恨,她才有了活下去的動力。而唯一能讓她復仇的東西,隻剩下血魄決。倘若你們毀了血魄決,她就沒有生存的慾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