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她從不覺得冉瑟瑟是個善良的人,本就是殺戮極重的人,不可能輕易放下仇恨。

他們早有血洗江湖的準備。

「殿下,咱們就這樣走了?」

聽得雪暗從外頭糾結的聲音,冉瑟瑟輕咳了幾聲,勾唇笑了笑,聲音卻是虛弱無力。

「我累了……」

「殿下……」聽得她這般脆弱的聲音,雪暗一個心疼。

「況且,這些人無關緊要,真正的仇家李憐兒還未收拾,這些人就當給陳希塵的順水人情罷了。若不過濾掉蝦米,怎麼釣大魚。」

「……」考慮了那麼多,你先前那句累了是逗我玩吧?

聽得外頭她磨牙的聲音,冉瑟瑟輕笑,隨即快速地抬手抹去唇邊的血,又拿過手帕仔細擦拭,謹防血腥味擴散,外頭可沒幾個是好糊弄的。

其實後麵那句才是逗她玩,她是真的累了。

莫笙簫給她的逼問,還是有些效果的。左右自己都在等死的人,就別拖人下水了吧。當然莫笙簫如果知道她想得那麼深遠,說不定吐血。

「那殿下,我們要啟程去海翼大陸了麼?」

「唔……這些教眾留著罷。黎落和四位長老留著操持事務,幫著點陳希塵。」

「教主!我——」黎落猛然回頭看她。

冉瑟瑟挑眉想了想,道:「不對,是我大材小用了,黎落跟著我們順路回京都吧,給夜錦安當將軍去吧,在這裡埋沒了。」

黎落咬牙:「屬下一定好好治理琴瑟教。」

「……乖。」

這一來一回,似乎回到兩人從前的日子。沒有怨恨沒有愧疚,隻有當時傻傻沒心機被她欺負著的他。這樣一愣神,黎落不由紅了眼眶。

「至於雪暗和一號,也留著吧。」

「哈?我也要?」雪暗一驚,顯然沒有預料。「為什麼?不行不行,人家也要去!」

「嗯?」

「我——」雪暗一時不敢反駁,扁嘴怯怯道:「真的不行嗎……」冉瑟瑟如今咳血,她不在身邊怎麼可能放心。

「就你那丁點武功,能不能過森林都是個問題。」冉瑟瑟毫不留情:「還要老子照顧你,麻煩。」

「殿下,你如今女裝,請注意下言行好麼。」見她原形畢露,被欺壓許多年的雪暗磨牙。

「囉嗦!」

「……」虧得這丫的能頂著那張臉說髒話。

這一列人就這樣頂著百姓敬畏的目光回到了大宅。剛到門口,便聽不遠處快馬加鞭的聲音,顯然是有人追來。

冉瑟瑟打了個手勢,隊伍緩緩停下,顯然她很好奇這時候會是誰單槍匹馬來截邪教頭兒的路。索性掀了簾子往回看,就差催幾下來人。

待那一人一馬出現在眾人視線時,所有好戰分子都失望了。

這是一個和尚,還是一個看起來特年輕特正兒八經根正苗紅的和尚。這和尚一身白衣,長相清秀稚嫩,語氣行為卻老氣橫秋。

他緩緩下馬,走上前先自顧自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沒大聲念的原因可能是他估計這些殺人頭子不喜歡聽,隨即雙手合上行禮,一字一句緩慢清晰:「請問邪醫施主可在?」

他言語中沒有情緒,並未因這些邪教分子而敬畏惶恐,也不帶討好遷就,真就是一副眾人平等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出家人的佛氣。

夜錦然一愣,沒料到是來找他的,趕忙出聲:「正是在下,敢問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

雪暗想了想,道:「這不就是那少林寺方丈的頭號弟子麼?」

那和尚點點頭,道:「正是,小僧法號玄空,師傅名小僧前來將此物送給施主,囑咐施主切記帶去海翼大陸。」玄空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個盒子與一個信封遞給馬上的夜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