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2 / 3)

農場管收發的人不知道這個“靜秋”是何許人也,問來問去都沒人知道,就把信退回去了。於祥生經常跑到收發處去拿信,見過這個很少見的姓,他看見信是從嚴家河寄來的,覺得很奇怪,才六裏地,為什麼要寫信?他記住了“靜秋”這個名字,現在看到了名字的主人,一下就想起這件事來了。

靜秋謝了他,又拜托他如果以後看到寫給“靜秋”的信,就幫她收下,她有機會了自己來拿。於祥生問她要了她在K市的地址,許諾說如果以後看到靜秋的信,就幫她收了,等他回K市的時候幫她送過去。

這個發現與其說是洗刷了姚主任,還不如說是洗刷了老三,至少在寫信這件事上洗刷了他,說明他的確是寫了信的。但他後來跟她見麵的時候,怎麼沒把那些退回的信給她呢?她估計那都是些絕交信,所以他沒給她看,免得壞了他的計劃。

靜秋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寢室,是學校分的,一個十平米左右的單間,她跟一個姓武的女老師合住。她們寢室裏放了一張兩個抽屜的辦公桌,一人一個抽屜,兩個人都在自己那個抽屜上加了鎖。靜秋有了自己的半邊天下,就把自己的小秘密都鎖在那裏。

武老師的家在河那邊,一到周末就回去了,所以到了周末,這間屋子就是靜秋一個人的天下。那時,她會拴上門,把老三的信和照片拿出來看,想象那些信都是成醫生寫給她的。當她這樣想的時候,就覺得很幸福,很陶醉,因為那些話,隻有從成醫生那樣的人嘴裏說出來,才有意義,否則就是褻瀆。

鬼使神差的,她把自己的幾首詩抄在紙上,想找個機會給成醫生看。她自己也不知道給他看是什麼意思,她就是想給他看。

有一天,她趁著成醫生來從她手裏抱兒子過去的時候,偷偷地把那幾張揣了好幾天的小詩塞在成醫生的衣袋裏。有兩三天,她不敢到成醫生家去。她倒沒有什麼對不起江老師的感覺,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要把成醫生奪過來歸自己所有,她隻是崇拜他,愛他,那些詩句是為他寫的,所以想給他看。她不敢去他家,主要是怕他會笑話她的文筆,笑話她的感情。

那個周末的晚上,成醫生找到她寢室來了。他把那些詩歌還給了她,微笑著說:“小女孩,你很有文采,你會成為一個大詩人的,你也會遇到你詩裏麵的‘他’的,留著吧,留給他。”

靜秋很慌亂,一再聲明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在寫些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把這些東西塞在你口袋裏,我——一定是瘋了——”

成醫生說:“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江老師談談,她是過來人,她能理解你,她也會為你保密——”

靜秋懇求他:“你不要把這事告訴江老師,她一定會罵我的。你也不要把這事告訴任何人——”

“我不會的。你別怕,你沒做什麼,隻不過是寫了幾首詩,請一個不懂詩的人參謀了一下。對於詩,我提不出什麼意見,但是對於生活中有些難題,也許我能幫上忙。”

他的聲音很柔和,很誠懇,她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信賴他,還是想要聲明自己除了崇拜沒有別的意思,她把她跟老三的故事告訴了他,隻沒講那一夜的那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