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頓了頓,默不作聲收好:“傷疤淡了些後,是不是就不會半夜嚇著您了。”
李悠揚停了片刻:“就算淡了,也會嚇著。”
梅落眸色微動:“奴婢去喚人來抬箱子上車。”
看著她淡薄的背影消失門外,駱言忍不住說道:“李爺,梅落她喜歡你,你又不討厭她,幹嘛說這麼傷人的話。”
李悠揚淡聲:“就是不討厭,才要推的遠一點。”
大夫私底下告訴他,藥已經不用喝了。不是病好了,而是……病入膏肓,沒有必要再喝。正想著,便聽見駱言說道:“李爺,待會出去順便去醫館那把把脈,看要不要換方子。”
“嗯。”
到了李家二房,時辰還早。李仲揚見了他,不熱情也不生分,官場的人本就看這些事淡些,人性醜惡,他也知曉。如今自己無權無勢,他毫無顧忌,卻交還了錢財,又叩頭認錯,如果說是做戲,也根本沒必要了。沈氏說他待駱言像親子,興許也有為了駱言的緣故。
駱言跟在李悠揚一旁,沒看見安素,連安平都出來了。多瞧幾眼,對上周姨娘的眼睛,就被她瞪了好幾回。
等飯菜上來,還是沒見到她。李悠揚倒是知道他心¤
李悠揚又笑道:“二哥,我雖未成家,但已有親人。多年前撿到一個孤兒,撫養身邊,他品性極好,我想替他求娶。”
李仲揚並不急著問,喝了一口茶才道:“說。”
“為駱言求娶安素。”
沈氏心裏微頓,到底還是說到正題上了。以李悠揚的脾氣,就算是不恨他們二房了,也不可能來求和,更別說讓他這錚錚鐵漢下跪。能將一件事忍了、努力了十餘年再出手的人,怎麼可能費這雙膝。若非駱言,根本不可能吧。他待這孩子,是真的當作親人。
於他嫌惡的人,他可以嫌惡得徹底,無論對方是何人。可於他所關心的人,卻可以為了對方向嫌惡的人求一切。
這樣的人,說不出好壞。沈氏當真覺得,和如此偏頗的李悠揚,不可做敵人。
周姨娘在後頭站著,聽見這話心裏七上八下,生怕李仲揚點頭。好一會才聽他說道:“兒女的婚姻是大事,我需要考慮幾日。”
李悠揚說道:“三日如何?”
李仲揚點點頭,送他們走了,便回了房裏,和沈氏說起安素的事來。
沈氏說道:“駱言和安素的事,安然跟我說過一些,在畫攤時,常來陪她,雖說安素不會說話,但駱言也看的耐心,看似是情投意合的。”
李仲揚說道:“若是大皇子登基,我們回京城是遲早的事,恢複榮華也不無可能。那時安素的身份便高了,哪怕是庶女,又有疾障,也能嫁個好人家。若此時嫁給駱言,隻是商賈身份,到底怕委屈了她。”
沈氏淡笑:“二爺也是關心安素的。”
李仲揚搖頭:“我對子女素來不如你細心,隻是當初若非我入獄,阿蕊帶著兩個孩子去求她娘家,安素也不會如此,到底是我造的孽。”
沈氏輕聲:“二爺不必太自責。隻是若二爺可想過,安素即便是身份高了,嫁了好人家,可能保證婆家會待她一世都好?如今或許尋個真心對她的人才是上策呀。駱言無父無母,也是做生意的好手,安素嫁過去,一來不用受公婆的氣,二來沒有姑子妯娌,三來生活富裕。倒也不算愧對了她。”
李仲揚想了想倒也對,沒有公婆妯娌的糾葛,或許對她而言是最好不過的。否則真要吵起來,也是被欺負的份,出嫁了的女兒,他們就算權勢再大也不能幫著的。又思索良久,才道:“那便允了吧。”
沈氏點點頭:“我去告訴阿蕊一聲,約摸開始最不自在的人就是她,可日後她便會知道,這選擇是對的。畢竟是親娘,哪有不希望女兒好的,就算過往有恩怨,也抵不過女兒的笑顏。”
李仲揚淡笑:“太太又想起了安然罷。”
沈氏笑笑:“秋日一來,人都感傷起來了,確實是掛念她了。”
安然此時正在跟老嬤嬤學做小衫,想做件精巧的,等孩子出世了就給他穿上。想到孩子能穿上她親手做的衣衫,就覺美妙。雖然途中極不順利,但至少做了件成型的,等她努力半年,約摸就有一件能拿得出手了。
老婆子瞧見夜深了,說道:“少夫人,是就寢的時辰了。”
安然又穿了一根線,微微搖頭:“我等爺回來。”
“可不曉得什麼時辰才能到家,這幾日都晚著呢。要是像前兩晚那般,估計夫人知道又要責罵我們沒伺候好您。”
安然手勢微停,也不好為難她,笑道:“那我便早歇吧,不過房裏的燈火別熄了,免得回來又在屋裏摸黑。”
老婆子笑道:“床簾子我已經特地換了個厚實的,燈點的遠些,又有屏風擋了一半,放下簾子,裏頭也沒太多光亮,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