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宋祁那五日幾乎沒睡,還要強撐精神去朝堂。
大皇子為太子、二皇子被賜了毒酒,她一覺醒來,權勢就有了這麼大的更迭,也是她沒有想到的,似在情理中,卻又覺速度十分的快。明明從李家被貶謫時起,賀奉年就在部署了。
半個月後,安然除了四肢還沒什麼力氣,精神也恢複了。宋祁每晚回來看看她,然後再去沐浴在偏房睡下。
孩子交給奶娘帶,也睡在隔壁屋裏,所幸孩子乖得很,並不會半夜突然擾了她。
這夜宋祁回來,見安然屋裏的燈還亮著,敲門進去,便見她已躺下,手上還拿著書,想必又是看著書犯了困倒頭就睡了。輕步上前拿了被子要給她蓋上,動作很輕,安然並沒有醒,可等手上一空,便醒了過來,揉揉眼看他:“回來啦。”
宋祁擰眉:“以往我不說你,可如今你剛生了栗兒,身體正虛弱,困了就睡吧。”
安然抿了抿嘴:“看,果然吧,有了孩子就能把孩子搬出來說事了,我每日躺在這床上,吃了睡,睡了吃,你白日不在家,我可這樣倒下好幾回,不信問嬤嬤。”
宋祁苦笑:“說不過你。”
安然笑道:“我是說真的,這才過了半個月,可我總覺得跟過了半年似的。”
宋祁摸摸她的頭:“隻剩半個月了,等身體恢複,去哪兒都行。母親說女子坐月子十分重要,若是養的不好,以後會得些難以根治的毛病,聽話吧。”
聽著這輕柔語調,安然心底甜得很。
宋祁又道:“忘了說,有個好消息。”
安然拉他坐下:“快說。”
“聖上頒布詔令,讓嶽父丁憂滿期後,就回京城。”
安然愣了愣:“真的?”
宋祁淡笑:“嗯。”
安然心頭頓感酸楚,淚便落了:“終於要回來了……”
“莫哭,別哭壞了身子。”
好一番安撫,才停了哭聲,安然抓了他的手問道:“那豈非是兩個月後?”
宋祁點點頭:“隻是許李家回來,並未說何時官複原職……亦有可能,並不會再任命丞相。”
“無妨,隻要回來就好。”見識了一次朝堂凶險,安然倒覺得濱州的生活快意。隻是父親是想回京的,畢竟於他這樣在官場生活了半輩子的讀書人來說,不能盡忠朝廷,才是最大的折磨。她又想到大哥李瑾軒,娶了清妍也定有壓力,若能重出仕途,得個好前程,也是好的。
因孩子還未足月,因此基本是由奶娘帶在屋裏,極少出去。安然一日也少見他,這會奶娘唬他不住,一個勁的哭,便裹了個嚴實,送進屋裏來。
安然抱了他一會,孩子便安靜的睡了,奶娘直說果然是親娘親的,日後定是孝順人。雖是偏頗恭維,可聽著也十分高興,伸手輕碰,說道:“栗兒,就快可以看見你外公外婆了,可高興?”
宋祁也不說她小孩子脾氣,這麼小的孩子哪裏聽得懂。因安然那日差點因孩子去了鬼門關,至今宋祁想起,仍有後怕。母親說栗兒的眉眼十分像他,他倒是沒看出來,倒覺得像安然。輕碰了他的臉,軟得跟糯米糍般:“那日若我早些回來,讓你喝的,定是退風寒的藥。”
安然心頭一個咯噔,聽著那平靜的語調,略覺驚心。
宋祁收回了手:“我差點殺了和你的孩子。”
見他眉頭微擰,安然說道:“可若是你沒有回來喚醒我,當日我和孩子就一起去了。即便喝下的是風寒藥,我也會因為沒了孩子而痛苦的。所以宋哥哥完全不必自責,你回來了,是我和栗兒的福氣,老天也不讓我們就這麼白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