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撐傘,別曬暈了。安平趁著母親不注意,把傘丟回牆內,甩下婢女就跑了。
她才不是那嬌滴滴的小姐。
跑到刑部,前頭的馬車都將路堵住了。她悠哉的走到前頭,從戶籍名冊那裏尋了名字,那主事的人便說道:“原來是李太傅家的小姐。”
話落便有旁人恭維,安平禮貌謝過,分外不自在。一會有其他姑娘上前,輕笑:“裝模作樣的來拿什麼牌子,刑部後院大門可不在這。”
安平豎了豎耳朵,這是說她就算是考了也是被開後門進的?心中頓時不痛快,往那姑娘看去,片刻捂了鼻子退了兩步:“咦,好大的一股臭味啊。”末了又對方才那恭維的人說道,“大人你們沒聞到嗎?”
幾人頓了頓,這才掩了鼻口,滿目嫌棄看向那姑娘:“果真有異味。”
世人總是人雲亦雲,後頭的人見了,也紛紛遠離那姑娘三丈遠,一時她身邊已是空處一大片位置,羞的她兩眼淚水潺潺,死命瞪著安平,又沒拿到牌子,不知該走還是該留,幾乎暈過去。
安平甩著腰牌得意洋洋看了她一眼,正要走,一個男子走了過來,也不掩鼻也不側目。旁人提醒,他掃了一眼眾人,又看了看安平,才道:“何處有異味?我怎麼沒聞見。”說罷問了那姑娘姓名,拿了腰牌給她,那姑娘忙道謝而逃。
安平心裏分外不解氣,不過也算了,反正讓她出了糗,大仇得報矣。待那男子走到身邊,隻聽他淡聲說道:“同是姑娘家,這樣做到底不好。”
“怎麼不好?”安平反問,“她辱我不說,還暗說我爹爹為我開了小門尋了關係。若是要嘲諷人,那就要做好為這些話負責的準備。如果沒有,嘴巴還是少說些話的好。”
男子微頓,這才正眼看她,那明眸大眼都能灼燒的映出自己的影子來:“若在意別人非議,那便日後努力些,流言蜚語自然會消失。”
安平想了片刻,點頭:“那倒也是。”末了抬手拍拍他的肩,眉眼都是笑,“謝了。”
男子眉頭微擰,瞧著脾氣挺擰的,竟然是個如此通透的姑娘。看著她走遠,身影分外活潑。若有所思的要進刑部,這才有人說道:“章主事……您……不如先回去換身衣裳吧。”
章諫之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便服,今日休沐,過來瞧瞧招選女官的事,也沒穿朝服,而這身衣裳也是新做的,倒也沒什麼問題。
見他滿目疑惑,那主事輕咳一聲:“方才那李姑娘走時,偷偷抹了一把桌上硯台,然後……”
章諫之怔鬆片刻,伸手碰那被安平拍的肩頭一塊,收手回來,還有未幹的墨汁,俊白的臉上登時滿是黑線。眾人見冷麵閻王也被人戲整,不由偏頭忍笑。
一會他問道:“這是李府哪位小姐?”
“李家六姑娘,李安平。”
走在可以燙熟雞蛋大道上的安平無由來的打了個冷噤,摸了摸後腦勺,這股殺氣是從哪冒出來的,滲人呀。
七月初三,刑部開考。安平早早到了那,還在考院門口就看見那盆冷麵,心裏暗想真是路窄,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遞上腰牌。見他平板著臉一副並不認得自己的模樣,安平心裏又憤然,莫非自己就長的如此大眾讓人記不得嗎。
等開考了,發卷子時又見到他。發完卷子抬頭看前頭考官,還瞧見他。安平頓時暗暗感慨,難怪刑部要招女官,這根本就是缺人手呀。
想罷,低頭看卷,瞧著上頭的案子,立刻便拋了雜念,專心細看。
章諫之站在主台上往下看去,別人都揮筆點墨,唯有一人捧著卷子看的津津有味,哪裏有將這當作考場的樣子。等了一會仍不見她動筆,那日晷又動了一大步,沉了氣走到她一旁,輕叩桌子,壓低了嗓音:“還剩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