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赤荒漸漸涼了下來,隻著一件單衣的話實在有些偏冷。商明淨坐在井邊,手裏端著一碗白米飯,上麵放了幾片各樣蔬菜,他倒了一小碗剩菜的湯汁淋在米飯上,井沿上擱了一小碗醬炒羊蠍子,雖說遠比不上北原的羊肉鮮美,但勝在烹炒方法比北原講究,商明淨也如獲至寶。他鉗了一塊,伴在米飯裏呼嚕呼嚕吃得十分香甜。
王掌櫃佝僂著背,輕輕咳了咳,他不知從哪弄來了一頂小氈帽,戴在他頭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商明淨趕緊顧不得細嚼慢咽,囫圇吞下站起來叫道:“掌櫃的。”
王掌櫃做了個手勢意思說不用這麼拘謹。他慢慢踱著步子,也學商明淨一樣坐在井沿,直接用手捏了塊羊蠍子放進嘴裏。
“小商,這比起北原的如何?”
商明淨不知道他想說什麼,隻得老實地說道:“肉質雖說不算上乘,但這烹炒方法是北原沒有的,尤其是醬料味道很特別,我從來沒吃過。”
王掌櫃點了點頭道:“愛吃嗎?”
商明淨又把頭埋進碗裏,白天忙碌了一天,下午又跟著穀通通熬練身體,對意誌和肉體都負荷極大,著實累壞了。他隻是胡亂點了點頭。
王掌櫃咳嗽了一聲,緊接著像止不住一般,弓著背不斷幹咳,感覺要把內髒都要咳出來。商明淨趕緊拍著他的背幫她順氣。
王掌櫃擺了擺手,拿出那個暗紅色的木質小酒壺,喝了一小口才慢慢平下氣來。
“南國的羊肉雖然不比你北原的味美肉鮮,但他們有更多的方法讓這羊肉不比北原孬,你想若是以南國的烹炒方法對付北原的羊肉,味道如何?”
商明淨停下扒飯,沉默了一會,也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王掌櫃歎了口氣,老人家眼中閃耀著某種色彩,不隻是滄桑。
“隻要別忘了北原的羊肉味就成。”
商明淨這次連頭都沒抬,含糊道忘不了。
一個暗紅色的木質小酒壺砸到了商明淨的腦袋,他眼疾手快,在它落地前抄在手裏。王掌櫃慢吞吞地走遠,末了飄來一句:“走之前別忘記給玻璃兒留個話兒。”
商明淨將木酒壺握在手中,皺眉看著王掌櫃遠去的身影,笑了笑,將木壺掛在腰間,低頭將和著淚的飯扒進嘴裏。
次日清晨。商明淨如往常一般早起,給他從北原斥風帶來的小白馬為了些饞了料豆和菜油的幹草,從井裏拎了一桶水將它洗刷了個幹淨。
“白狼,如今在這邊也隻有你算是我的本家了,你覺得玲瓏如何?”
被起名白狼的小白馬哼哧打了個響鼻,抖落身上的水珠,高高昂起頭,飛濺的水霧被晨曦一打,竟然跨了一抹虹。
商明淨笑著拍了拍小白馬年輕又強壯的脖頸道:“看樣子你也喜歡嘍?好家夥,將來可別搶了我的風頭。”
安頓好白狼後,商明淨開始了一天的活計。他在大堂裏來回飛奔,精氣神充沛的不似常人,這都歸功於飛賊穀通通變著法兒折磨他,穀通通甚至不知道從哪裏偷了本拳經教他練,以穀通通修為和打架本事雖然不高,境界卻高的嚇人,經他手批改過後的拳經足以用來當做開宗立派的秘籍了。
今天客人雖然不多,但商明淨卻很認真,眼見哪桌茶水見底,就跑過去看茶。他最想看到的人卻沒有看到。
“呸!你這賣的是尿還是酒哇!?淡出個鳥來了!爺走買賣這般不易,風浪見識得多了,你這小客棧也敢難為爺?掌櫃的,出來!今天不給我爺個說法你這買賣甭想做了!”一個敞著胸膛的大漢歪在椅子上亂叫,一邊叫喊還不停地阻止鄰桌的客人吃喝,朝人家飯桌上吐口水,十分討厭。這人麵相十分奇特,兩隻眼一大一小,下巴還有些歪,卻還偏偏愛撇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