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耀的跟隨並未使商明淨的心中泛起太多的波瀾,畢竟這個落寞的公子哥不能完全相信,陸奉的例子活生生的擺在商明淨的眼前。商明淨本以為一切都已水到渠成,誰知道一個半途插進來的陸奉橫生枝節,所以商明淨對那個背著一柄破劍,一臉滿不在乎的年輕人始終耿耿於懷,商明淨也相信,他總會在下次遇見陸奉的時候還以顏色。
被一個雪藏了近十年的初哥擺了一道,商明淨心裏很不爽。
於是他對宋耀總不自覺地生起提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白日裏外表一片火熱的漱玉樓,夜晚裏子泛著一股蕭索的冷清。跑到樓上雅間與雪珠打算秉燭夜談的宋耀被來串門的八大頭牌中唯一武力不俗的龍劍拿劍趕了出來。
宋耀在門口還不忘高喊雪珠姑娘三更再會,半響不見回應。宋耀不禁貼耳上去,剛一靠近便向後飄開兩步,結果就看見一截劍尖吐出窗戶。宋耀無奈喊道雪珠姑娘改日再會。
龍劍不耐煩道:“滾。”
由於新主子的粗枝大葉,沒有給宋耀安排住所,宋耀也不敢亂闖,畢竟這不是那個大貓小貓兩三隻的冷清宋府。萬一不小心撞破哪個頭牌的閨房,宋府重現輝煌的機會可能就不翼而飛了。
還好晚間出來散步的紅玉看見了這個鬼頭鬼腦的年輕人,給他指了商明淨的處所。宋耀低頭也不敢看這個麵含笑意的漱玉樓大頭牌,一溜小跑離去。
商明淨保持著規律的作息時間,晚間練拳打坐後再進食,這樣他吃飯的時間比漱玉樓尋常人都要晚一些,誰知道就算這樣也能被端著一副碗筷不請自來的宋耀給趕上了。
一碟鹹菜,一小碟醬牛肉,一盤綠油油的青菜,兩碗白飯。這是商明淨作為南國“立皇帝”笑升的一步暗棋後的夥食,畢竟這種暗棋太多了,多到連紅玉都數不清,僅僅是漱玉樓上的客房中就有數不清的暗棋,但作為紅玉親自服侍的,還隻是商明淨一個罷了。
宋耀倒是吃得心安理得,毫不在乎,還自顧自地出去討了壺小酒,間或與商明淨敬上一杯。
商明淨卻如臨大敵,因為兩日後去往南方參軍謀職的文書就在他身後榻上枕下。宋耀起初並沒有過多言語,一直到此時他終於忍受不住商明淨四處打轉的眼神,擱下碗筷。
宋耀抱拳道:“好漢,你是知道的,我已心有所屬,我非雪珠姑娘不娶。”
商明淨“噗”地將酒一口吐回掩在麵前的酒杯中,一根手指抽風般指著一身正氣的宋耀道:“你……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啊?”
宋耀竟然還是一副任你風吹雨打我自歸然不動的神情。
就在商明淨忍不住要“送客”時,宋耀擺正了臉色,眼睛盯著碗緣粘著的一粒晶瑩的米粒。南國的稻米靈性有餘,香甜不足。宋耀吃了二十二年,自然習慣。他裝作毫不在意地問道:“你是否信不過我?”
商明淨沒想到這年輕人直接說了出來,老老實實道:“是。”
宋耀攏在袖中的手不自然地擺動,商明淨一眼就看到了,他不會忘記白天在漱玉樓前那抹驚豔的幽光,那種摧枯拉朽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