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尤其是醉酒之後,謾罵、毆打,是他童年整個歲月的唯一印象。
他躲不開,掙紮不過,一邊聽著於父罵“婊.子生的”最開始的時候,晚上那個張揚而又美麗的母親回來後,他會擼起袖子哭訴,可是沒有人關心他。
一切的結果都會變成兩個成年人的爭吵,他們往往不歡而散,隨之而來的是於父變本加厲的酗酒,於母更為嚴重的晚歸。
於母不回來的夜晚,他通常就會挨打。
所以他有過乞求於母留下來,在家裏過夜,可她總是嫌棄地推開自己就離開了。
高跟鞋哢噠哢噠的響聲,踩出了他心底絕望的夢。
終於有一天爆發了。
於母爆發了,她卷著她所有的東西,除了他,跟著野男人跑了。
於父也就跟著爆發了,整個人瘋了。
他的記憶就停留在他嘶吼的話音和猙獰的臉龐,在他一把把他自己推進櫃子裏之前,他就聞到一股煤氣夾雜汽油的味道。
那個時候,他還小,隻覺得家裏的味道太刺鼻了。
卻沒想到,正是這場刺鼻,害死了江渚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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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崢拳頭緊了又緊,直至指尖紮進自己掌心的紋理中,才覺出痛來。
其實很小的時候,他不懂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母親都很嫌棄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爛泥。
後來,他才明白,於國看他,就像是在看他母親;而他母親呢,看他就像在看於國。
於國厭惡他母親的水性楊花,他母親憎恨於國的爛泥巴扶不上牆。
兩個互相討厭互相嫌棄的人,在一起的結晶也不可能會得到兩人的另眼相待吧。
該死的應該是於國和自己吧,生在這樣的家庭,何必又累及他人呢?
可能上輩子他造的孽太多了,罄竹難書,這輩子才會托生在這樣的環境裏。
即使遇到了一生所愛,也沒辦法挺起腰杆子,衝進去,向人母親發誓,您女兒交給我,您就放心吧。
於崢嗬笑一聲,臉上帶著冷然的笑,唇角勾起的弧度顯得格外淩冽。
在美國,許淮幫自己心理治療的時候,他問自己為什麼不想說話,而不是為什麼不可以說話。
他沒搞懂,大抵是一直緘默慣了。
洶洶大火是他對那場事故的最後印象,可停留在腦子裏的唯一印象就隻是於國那不絕於耳的“別出聲,出聲就弄死你。”
他就被關在櫃子裏,瑟瑟發抖的咬著牙,恐懼咽進肚子裏,不敢出聲,出聲就會被打。
外麵瘋笑的那人不是自己的父親吧,為什麼別的小孩不會帶著滿身傷痕去學校,隻有他。
火要燒進櫃子裏了,別出聲……
許淮說自己是心理創傷,得靠自己心理恢複才能好起來。
他每天啊啊咿呀地在晚上張嘴,喊的是水水啊,他最思念的人。
無論如何也得出聲啊,不然她怎麼能夠聽到自己喊她念她,對不對?
他還不如當時死了,那麼江父也不會因為救自己淹沒在大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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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渚走出來找到於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他一手揉了揉眉心,看起來像是咬了咬牙,一隻手握成拳頭狠狠地砸在了牆上。
江渚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拉著於崢的手,眼淚就控製不住了。
“你這是幹嘛啊?你是不是傻,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