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劉將軍回來,朱晚雲給他斟酒燒煙,把這位大爺伺候得舒舒服服,然後用甜膩的聲音要求換房間,換成麵對花園的。劉將軍樂不可支,把人摟進懷裏:“不是不準我看花嗎?”
“現在是我想看花嘛,你要看花也沒問題,但你必須承認我是最美的那朵。”她食指從劉將軍下巴滑到脖子,摸得他臉上充血,什麼要求都應了。然後把人打橫一抱,上樓快活去了,馬弁根本沒有機會把陌生人來訪求職的事說出來。不過想想也不是大事,人都走了何必再糾結。
小蓮走到他跟前,笑嘻嘻的:“我昨天給你的那顆糖好吃嗎?”
這馬弁是個實在人,不善言辭的大小夥子,麵對小蓮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一句話沒出口臉就紅了。小蓮瞧他那傻樣就樂,往他腦門上輕輕一彈:“宋耀祖,你爹娘真是白給你起這麼威武的名兒,我能吃了你不成?快回答,糖好吃嗎?”
“好,好吃。”他輕聲說。
趁著他嘴巴沒閉上,小蓮眼疾手快,又往裏塞了顆糖,然後笑著溜了。煮飯大媽望著這兩個年輕人也憋不住笑,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這丫頭對他有意思。其他馬弁也沒少拿這事打趣他,每每起哄起到他臉紅脖子粗才算完事。
新太太人不錯,這是將軍宅下人們的共識。上一任姨太太是唱大鼓出身的,窮苦孩子一躍成為將軍姨太太,從泥地裏上了天,壞毛病也如雨後春筍般往上竄。將軍給了她支配宅子下人的權力,她便成天使喚這個使喚那個,這個湯鹽少了直接打翻在地,重做,那個屋子擺設不順眼,全撂在地上讓他們收拾。為此他們過了很長一段苦不堪言的生活,後來將軍不再那麼寵愛她,直到最後她被他腰間的槍嚇進了瘋人院,他們才算舒了口氣。本來還有一絲同情,看到被砸得稀爛的擺設,也都煙消雲散了。老天保佑,將軍可別又帶一個這種性子的女人回來。
朱晚雲從煙花地出來,出身比大鼓娘還卑微,但並不濫用手頭的權力。對待下人從來都是輕言細語,甚至極少用命令的口吻,多半是商量的語氣,還知道道謝。小蓮頭一次從她嘴裏聽到謝謝二字時簡直不知作何回答,下人給主子做事天經地義,哪有讓主子謝的道理。為此她對這個太太極有好感,一次閑談,她對朱晚雲說:“太太,您真不是哪家大小姐?”
朱晚雲瞪大眼睛:“我倒想有這個命。”
她把自己的出身和盤托出,笑道:“論出身我比你們任何人都低賤,大小姐,想都不敢想啊。”
小蓮震驚,看著她:“不像,一點都不像。”
“不是會說謝謝就是大小姐的,你沒見過真正的大小姐。”朱晚雲搖頭,“差得遠著呢。”
小蓮說出大鼓娘的故事,朱晚雲沉吟道:“我嚐過被使喚被翻白眼的滋味,不好受,何必強加給別人呢。”
短短一句話,收買了眾多下人的心。朱晚雲背過身,嘴角微微揚起。多幾個人站在自己這邊總是好的,再說,這不見得假話。
這天劉將軍在家,摟著朱晚雲在客廳打鬧,宋耀祖再次前來彙報:“太太上次那個遠房親戚又來了。”
朱晚雲把玩在手中的鐲子一下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