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2 / 2)

徐曼貞不說話。駱榮嘉興趣大漲,手從自己的被窩伸進她的被窩,直奔重點而去。她的手在大腿處將他截住,語帶不悅:“就是有反應,也不是針對你,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駱榮嘉感到自己如今真是日薄西山,徐曼貞一個中年婦女,這點力氣竟然就能壓得他掙脫不得。她抓著他手腕,強行將他的手送回他自己的被窩裏。他笑道:“咱倆做了這麼多年名義上的夫妻,卻一次夫妻之實都沒有過,你不想試試?”

“很多年前,在你不想試的時候,我曾經想過。但現在你想了,我就不想了。”不知為何,她的聲音再次帶上了些許少女的嬌俏感。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麵容,唯獨這嬌俏感叫他尤為懷念。

“反正咱倆現在是夫妻,我若要強來,你可沒處說理。”駱榮嘉笑道。

徐曼貞不怵他:“好啊,你來,就怕你這身子骨做到一半散架。”

駱榮嘉掂量著自己的身體狀況,明智地選擇放棄。徐曼貞保養得再好,到底也是四十多的人了,肉開始鬆弛下墜,紋路也爬了上來,這具身體再也不像少女時期那樣引人遐思了。然而在她的少女時期,他的視線卻極少投到她身上來。就是有非分之想,也萬萬不敢在徐啟麟眼皮子底下實施。

一時間兩人無話。但聽著彼此的呼吸,都明白對方並無睡意。很久之後,駱榮嘉輕聲問:“你爹,徐老先生,究竟怎麼死的?”

“好像從始至終你都在場吧?我沒機會瞞著你呀。”徐曼貞幽幽道,“哮喘發作,搶救不及時。年紀大了就是一身毛病,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撒手西去了。”

“真的?”他笑道。

“如果是假的,我想聽聽你是怎麼想的。”她也笑了。

“我沒說是假的。”他歎了口氣,“當年葬禮,你有通知你那位美國的姑姑嗎?她好像沒來吧。”

“你以為美國離我們這兒隻隔了一條長江嗎?”徐曼貞嗤笑,“坐船回來少說一個月,難道我要留著遺體一個月不下葬?”

“拿冰塊冰著,有何不可?”

“聽起來,你很有經驗?”徐曼貞玩味地笑笑。

駱榮嘉頓了頓。“這種經驗不是這麼容易有的。”

“我不知道我去美國之後你在這邊究竟怎麼過的,但現在我回來了,你就別想這樣過下去。”她笑道,“我沒想限製你做事,娛樂公司你照開不誤,想處理生意也完全沒有問題。但是鴉片必須戒,至少把身體先恢複了。你要是死了,別想我來給你守寡。”

“老鴇勸娼女從良啊。”駱榮嘉這回真笑得不可自抑,“你給我守寡我可擔待不起,不把我挖出來鞭屍就算好的了。”

徐曼貞沒再說什麼,翻身睡了。駱榮嘉拿胳膊微微支撐起上半身,打量著她側麵睡顏。她把被子拉得很嚴,大夏天的被子一直遮到脖子,隻露出半邊臉。

幸好遮得嚴。不然他也許會將手伸過去,生生擰斷它。

睡到半夜,駱榮嘉一個抽搐,驟然驚醒。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手,鬆鬆垮垮地搭著。徐曼貞麵朝他這邊,呼吸綿長均勻,顯然睡得正香。

他有點煩躁,對這隻手並不待見,身子拱了拱,企圖讓它滑落下去。但事與願違,它隨著他身體起伏。

三番五次掙紮之後沒有效果,駱榮嘉心一橫,不在意會不會弄醒她了,直接上手。準備扒拉開她手時,她忽然出聲,並非說夢話那種哼哼唧唧,而是字正腔圓。

“我記得你。”她說。

駱榮嘉的手停住了。

“我記得你。”她又重複了一遍。

他停下所有動作,靜靜觀望。

“你是我帶進來的,別想躲開我。”說完這句話,她再次咯咯咯笑了出來。

這笑聲聽得他渾身汗毛倒豎。他一個激靈,管不了這許多,將她手扒拉下去,自己往角落裏拚命縮,恨不得就此把自己擠扁了,從床縫溜走。令他絕望的是,她也挪了過來,手再次纏住他,大有打死也不放的意味。駱榮嘉深吸一口氣,將僅剩的勇氣凝聚起來,然後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徐曼貞悠悠醒轉,眼神暫時沒能聚焦。駱榮嘉稍稍鬆了口氣:“你剛剛做噩夢了,叫得厲害。”

她眼光慢慢聚在他身上,古怪地笑了笑:“就當這是個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