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朱晚雲猶疑片刻，決定不管那麼多，先問了再說，“我隻是有些記不清，該如何稱呼你了？”她挑了一個破綻盡可能小的說辭。
駱榮嘉哈哈一笑：“怪不得找不到路，你腦子也真是迷糊得很。昨天才同你自報家門，今天就不記得了。”
朱晚雲心中石頭落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呀，我腦子就是不好使，還煩請不要笑話我。”
“重新自我介紹一遍。”他笑道，“我姓駱，單名一個‘朝’字，這個名字是進宮之後重新起的。”
“如此說來，你還有個本名？”朱晚雲笑道，“駱公公？”
駱榮嘉顯然不喜歡聽到別人這樣稱呼他，笑道：“我還不夠‘公公’的資格，你喊我‘小朝子’便好。”
“我一點沒聽出好到哪裏去。”朱晚雲已經放棄身為宮女的自覺，對小太監是半點也不帶害怕的，“你的本名是什麼？”
“你想知道？”駱榮嘉麵帶笑意。
“你若不想告訴我這個，那就告訴我誰給你改的名兒？”朱晚雲狡黠一笑，“特殊待遇啊。要是都不想回答，那就是你的錯了，既然不想告訴我，何必要勾出我的興趣？”
“我收回前言，你完全不像是腦子迷糊的。”駱榮嘉聳聳肩，一身太監服穿在身上有點擠，看著很不自在，“一定要說一個的話，我就告訴你我的本名吧。我本名‘榮嘉’，‘榮耀’的‘榮’，‘嘉獎’的‘嘉’。”
朱晚雲心頭一震。這裏的他們也叫這些名字？
她突然對他口中的“貞妃娘娘”有了一個不太妙的猜測。
不等她開口問，他已經領著她走進一扇深紅色大門，然後帶她走過花園，其間還和其他太監公公問了好，指著她笑道：“新來的小宮女又迷路了。”
“正常的，多待段時間就好。”那太監看樣子年齡也不算大，聲音還帶著少年的清脆感，暫未看出娘娘腔的跡象，“你叫什麼名兒？”
朱晚雲記得駱榮嘉剛剛對自己的稱呼，於是如實報上自己的名字。那小太監聽了笑道：“挺好聽的。”
寒暄幾分鍾，他們就此分別。貞妃的寢宮到了，現在沒有駱榮嘉什麼事，他不好直接送朱晚雲進去，於是將她留在門口：“都到這裏了，應該全都記起來了吧？娘娘就住在裏頭。要是這當口兒還想不起來，我真的無話可說了。”
朱晚雲笑道：“我記得自個兒的職責，多謝駱公公相送。”
駱榮嘉看了她一眼，麵帶不悅：“我還沒到公公的級別。”
“多謝小朝子相送。”朱晚雲改口，笑道，“這個名字跟你真是不配，還不如叫‘公公’。”
“再不配我也不能越級啊。”駱榮嘉笑道，“倘若不嫌棄，私下見麵時，喊我本名就好。不過有外人在，還是必須按照宮中的稱呼走的。”
“明白。”朱晚雲目送他離開院子，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進去。鬼知道她接下來要伺候的“娘娘”究竟是什麼德性。她根本沒有伺候王妃娘娘的經驗，即使是曾經有過，也忘得一幹二淨了。如若這位貞妃性子暴躁，容不得手下侍妾犯錯，搞不好她今晚就得被拉去沉湖。
沉湖。這一點她至少還沒有忘。夢中無止境下墜的感覺。她不想親身體會一次。
進門之後，在門口徘徊片刻，直到另外一位宮女同她招呼：“晚雲回來了呀，怎麼不進去？娘娘念叨你呢。”
朱晚雲受寵若驚又如臨大敵，整了整衣服，考慮了一下擺出什麼表情。低眉順眼？不卑不亢？好像都不怎麼合適。聽這個宮女的話，自己和這位貞妃娘娘關係好像還算不錯，自己算是挺得寵的？不然怎麼勞煩娘娘念叨？不過娘娘念叨也許是因為惦記著事情辦得怎樣了，不一定就多麼喜愛她。
她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娘娘究竟指使自己去做什麼事了。
沒辦法，總不能一直立在門口不動彈。進去之後娘娘問什麼，她看著眼色，隨機應變吧。好歹也曾經是大上海紅了幾年的女明星，紅透半邊天了，戲總是會演的。
朱晚雲對於皇宮裏娘娘的想象，一直是雍容華貴的女子坐在紗帳之中，優雅從容，不食人間煙火。這次進去才發現，娘娘也沒有她想的那麼仙氣。她一走進房間，正好看到娘娘在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玩。
“貞妃娘娘。”她試探著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