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隊長很沒好氣,對這種傻不愣登的小宮女沒有好臉色,三言兩語指明去向,就攆狗一樣吆喝朱晚雲,叫她快些滾蛋,別擋住他們的去路。朱晚雲灰溜溜走開,往禦膳房那邊去,一邊走一邊努力記著路線。好歹趕到,通知了這個消息,廚子對她也沒有好臉色,罵她不早點來。
挨罵歸挨罵,任務是完成了。朱晚雲稍稍鬆了口氣,憑著殘餘的記憶摸索著往貞妃的寢宮走。她並未交代朱晚雲別的任務,但朱晚雲身為貼身宮女,得自覺,不能一出去就不回來。
回去的路走得很艱辛,她對宮裏的布局和擺設本來就不熟,這條路線也是拚了老命記了個大概,天又已經完全黑了。她估摸著自己走到貞妃的寢宮,花了大概一個時辰還多,走得氣喘籲籲,總算是找到大本營了。
有兩個宮女向她打招呼,看來是平日相熟的:“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朱晚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又迷路了。”
其中一個宮女笑道:“你進宮才五六天,找不到路也正常。多走幾回就好了。”
另一個宮女沒這麼好臉色:“你也真是好命,這樣笨手笨腳,竟然直接被娘娘看中要過來了。”語氣豔羨中帶著三分哀怨。朱晚雲再明白不過怎樣同這樣的人打交道,陪著笑臉:“娘娘找我來是為了使喚我呢,我沒根沒家沒權沒勢,連浮萍都不如,僥幸混口飯吃,算得上哪門子好命。”
應付完這兩個同僚,朱晚雲往貞妃房間去。她們看她的眼神有些詭異,但她找不到理由多問,隻是腳下步子邁得小了些。
走到門口時,她才明白為何她們剛剛拿那樣的眼神看她。
喘息聲實在太明顯了,間或夾雜幾聲嬌吟,還有衣料摩挲的沙沙聲——但凡是個成年人,就明白裏頭正在發生什麼。
朱晚雲靠在門邊,有些不知所措。現在已經天黑,但還沒到——還沒到皇上來寵幸的時間吧……
她不很了解曆史,更不了解深宮之中會發生的事情,連皇上的名號都叫不出來。因此又有點將信將疑。如果隻是皇上心情比較好,提前過來了呢?徐曼貞那張臉足夠漂亮,性子又足夠風騷,想得到寵幸,應該不是難事。
朱晚雲躊躇片刻,決定離開。不管怎樣,聽牆角的風險是巨大的。夢裏的自己是如何被沉湖的,她還沒完全忘掉。
她往宮女過夜的房間走,沒走幾步,李鳳兒從角落裏鑽出來,攔在她麵前。
“又想幹嘛?”反正沒人在,朱晚雲對她不再擺出好臉色。
“幹嘛不在門口多待會兒?”李鳳兒笑道。
朱晚雲打量著她,似笑非笑:“你該不會是個侏儒?”
李鳳兒似乎一臉不解。
“說你是小孩子,你說的話做的事一點都不像,說你是大人——”朱晚雲眼光帶著輕蔑,“就這個身板,沒料。”
“是呀,不比晚雲姐姐,晚雲姐姐最有料。”李鳳兒眼光停留在她胸前,“不愧是專門做這個的。”
“可惜,我是專門做這個的,最後還比不上你。”朱晚雲也沒再給她留麵子,“男人愛你,愛到要殺了你把你留在身邊呢。我沒這個魅力。”
“晚雲姐姐,說話注意點,我帶你進來,沒說一定帶你出去。”李鳳兒的笑容漸冷。
“是誰先挑起來的呢?”朱晚雲不為所動。
兩人膠著片刻,李鳳兒先低頭:“算了,晚雲姐姐,我們沒必要這樣。”她對著緊閉的房門努努嘴,“你想不想知道裏頭是誰?”
“不想。”朱晚雲毫不猶豫地搖頭。吃了這麼多次虧,早該明白好奇心有多害人,她現在已經不像從前那樣熱衷於找死了,“要是你感興趣,不妨靠在門口好好聽,反正你是貞妃的女兒,堂堂公主,犯點小錯無傷大雅。我就不同了,我要是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可是殺頭之罪。”
話是這麼說,朱晚雲對李鳳兒的行為還真沒有把握。李鳳兒能給她一腳,將她踹得趴在花園的地麵上,現在就一定有本事將她踹進房間裏,撞破娘娘與皇上做的事,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不言自明。李鳳兒的力量不知從何而來,在她麵前,朱晚雲永遠處於弱勢,既然如此,也就沒有談判的必要,不如看看她究竟要怎樣。
李鳳兒盯著她看了許久,眼神一黯:“姐姐,原本我是不想害你的。”
那就是現在想害我咯?朱晚雲渾身緊繃,準備迎接她接下來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