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看命啊。”徐曼貞笑道，“唐小姐的命還算是很不錯了，先苦後甜，窮人富人都做過，也算沒有遺憾。”
朱晚雲笑著搖頭：“我的遺憾多了去了，現在想想，如果在娘胎裏時知道我這輩子是這樣的，可能我就不會選擇出生。可惜沒法未卜先知。”
她們在被窩裏躺得舒服，散漫地聊著天。朱晚雲回想起在紫禁城中，貞妃娘娘的紗帳。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和她究竟是如何相處的。她隻看到兩天，實在不足以窺探到全貌。
“嗯？”聊著聊著，徐曼貞終於感覺不對，“怎麼都現在了人還沒上來？可別派個新手連路都找不見。”
“我們姑且憐香惜玉一次，去門口候著好了。”朱晚雲笑著下床，披上厚衣服，拉開房間大門。
門口站著個人，朱晚雲嚇了一跳。那人轉身想跑，被她一隻手扯住。
沈清嘉。
這張怯弱的臉。他低著頭，恨不得就地蜷縮成一團，化成一灘水滲透進地毯。
朱晚雲張口結舌，整個人仿若被雷劈了。很多她之前沒有刻意留意的片段在此刻串成了一條線。
“你——”朱晚雲指著他，滿臉通紅，“你——”
徐曼貞站在她身後。朱晚雲將沈清嘉一把扯進來，關上房門，把他按在椅子上坐著，不讓動。
“沈老板？”徐曼貞的語氣也滿是驚訝。
沈清嘉沉默不語，不曾抬頭看她們。
朱晚雲看著他手裏的香，還沒有燃起來。
“你在門口站了多久？”她有千萬句想問的，最後卻問出一句這樣不倫不類的。
“有半個時辰了。”沈清嘉竟然真的回答了。
朱晚雲氣不打一處來，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無比荒誕。她想指著沈清嘉的鼻子大聲質問他怎麼會在這裏，怎麼會做這種事，但手指在半空微微顫動，嗓子卻半點聲音都發不出。她又怎麼會做這種事，怎麼會在這裏呢？
徐曼貞一直站在她身後一言不發。一時間房間裏氛圍僵硬得幾乎凝固。
沈清嘉微微抬頭，然後又迅速低了下去，大有死不開口的架勢。朱晚雲自己也沒臉追問，雙手抱在胸前，拚命思索應該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徐曼貞打破僵局：“沈老板……真是巧啊。我們先休息了，還請沈老板回去吧。”
她給了沈清嘉一個台階下。沈清嘉忙不迭往門口走，拉開門就朝著樓梯口跑去，好像這房子裏有什麼吃人的怪物。
朱晚雲腦中各種念頭激蕩衝撞，一時間她抓不住其中最主要的東西。她坐在床沿，微微失神。徐曼貞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或許隻是巧合。”
這句話點醒了她。她猛然抬頭，冷冷地盯著徐曼貞：“徐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徐曼貞麵上實在是沒什麼不對勁：“我能知道些什麼？沈老板的下落？我要是知道，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了。”
“最開始提出帶我出來玩玩的人就是你。”朱晚雲這次沒有給她麵子了，無論如何這事兒必須說清楚，“而且當時你態度就猶疑閃爍，不肯對我全盤托出。你當真什麼都不知道？沒有策劃過什麼？”
徐曼貞攤手：“唐小姐要是懷疑我，我真的無話可說。我現在能向你保證的就是我確實不清楚為何沈老板會在這裏。當然，你要說我對這個產業有什麼了解，這是一定的，不然總不能憑空打探到路子然後帶你來玩。帶你之前，我多少會搜集一些信息啊。”
朱晚雲想起上回她和林誌高一起吃飯的場麵。
今晚從徐曼貞嘴裏應該是撬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了。這個女人的段位比她隻高不低，真要套起話來，她不一定是徐曼貞的對手。朱晚雲權衡利弊，決定還是暫且不要這樣較勁。於是她稍稍緩和了臉色：“好吧，算我錯怪好人，還請徐小姐原諒。不過這件事情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沈清嘉走上這條路我絕對不能容許，如果徐小姐找到了什麼信息，關於他的，哪怕一點點，都請告知我，拜托了。你知道，這對我很重要。”
徐曼貞點頭：“我打包票，知道了什麼立馬通知你。你要調查我也會全力配合。今天晚上也是個烏龍，說起來我邀請你出來，最後卻是這樣收場，應該是我失職了，我向你道歉才對。”
朱晚雲擺擺手，躺進被窩裏：“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