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還是徐曼貞開包間。她們把之前跳的舞又溫習了一遍，徐曼貞誇讚道：“挺久不跳，唐小姐舞技反倒有進步了。”
“比不過徐小姐。”朱晚雲開了瓶紅酒，這次她為徐曼貞滿上。
“徐小姐有時候會不會做些奇怪的夢？”朱晚雲漫不經心地抿了口酒。
“奇怪的夢？我做的夢多了去了，一個都記不住，再奇怪也記不住。”徐曼貞笑道，“反正都是夢嘛，不能說明什麼。莫非唐小姐最近受到困擾？”
“不是最近。”朱晚雲放下酒杯，看著她，似笑非笑，“這個夢做了好久了。”
“說來聽聽。”
“我夢見徐小姐是王妃，而我是個小宮女，專門伺候你。”朱晚雲笑道，“但你不喜歡我，要趕我走，發現趕不走，就想殺了我。”
“你做的什麼怪夢啊。”徐曼貞大笑，“就是這樣的夢讓你不舒服了？放心，夢都是反的，就算我倆之間真的出現什麼嫌隙，按照你的夢，到最後也應該是你殺了我。”
“徐小姐倒是不忌諱這個。”朱晚雲笑道，“不過我還沒說完。你隻是想殺了我，最後沒有成功。”
“這不是皆大歡喜。”
“最後我逃出宮廷了。”朱晚雲又倒上一杯酒，“然後我就醒了。”
“怎麼逃出來的？”徐曼貞貌似對這個夢來了興趣。
“宮廷戒備森嚴，有人暗中幫我。”朱晚雲笑道，“當然，這也得到了你的默許。”
“誰幫了你？”徐曼貞若有所思。
“一個太監。”
“真可惜，要不是太監，就幹脆以身相許，這個夢就是個再完美不過的大結局。”徐曼貞笑道。
“難道被救了，就一定要以身相許？”朱晚雲晃了晃酒杯，“我的身子也不值幾個錢呀。小小宮女，又不是金枝玉葉。”
“那太監既然肯幫你逃走，自然對你是有好感的，他要真的是個男人，以身相許未嚐不可嘛。”徐曼貞半真不假地笑著，“唐小姐在夢裏也沒忘了我啊，我甚至還是默許你逃走的人物，應該說這是我的榮幸嗎？”
“談何榮幸，真要說的話，也該是我的榮幸。”朱晚雲笑道，“徐小姐果真沒有做過類似的夢？我總覺得這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可能會同你有什麼真正的關聯。”
徐曼貞想了想，斂去笑意，擺出一本正經的神色：“你說的夢境我確確實實想不起來，應該也絕少人會做同樣的夢吧？不過說到奇怪的夢，我才想起來，若幹年前確實做過一個。夢到我還是小時候的模樣，被打扮好了，穿上最漂亮的衣服，被帶到了一個暗黢黢的房間裏，然後有人來扒我的衣服。從頭到尾我都沒看到任何人的臉。”
朱晚雲正色：“僅此一個夢？”
“你還要多少個？”徐曼貞有些沒好氣，“就這一個夢，當時都把我折磨好久，死活想不通，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過了一會兒，她喝完酒，輕聲道：“其實有的時候還是隱隱知道為什麼，但不能老是去想。這事不能細想。”
朱晚雲又開了一瓶酒，給她滿上：“跟你那位初戀男友有關係？”
“別和我提他了。”徐曼貞冷笑，“有時候真的寧可這個人不存在過。”
朱晚雲配合地不再提起。過了一會兒，她狀若不經意間開口：“徐小姐等會兒要聽夜戲麼？我們挺久沒去戲院了。不知道戲院最近什麼光景。”
“是你挺久沒去了，這段時間我老是去。”徐曼貞笑道，“李老板現在火得很。”
“早已經火過沈清嘉了吧。”朱晚雲歎息，“他這麼久沒有音訊，大家怕是早就忘了這樣一號人了。”
“有什麼辦法，誰也沒義務記著一個陌生人。”徐曼貞為她斟酒，“幹這一行的，得有覺悟。消失一段時間之後沒有人捧，就得坐冷板凳，哪管之前多麼大牌，也得重新開始積累人氣。”
“徐小姐最近有沈清嘉的消息麼？”朱晚雲喝完一杯酒，又續了一杯，她們舞沒跳幾次，酒已經喝了三瓶，而且誰都沒有喝醉的跡象，“他是我很重要的人，徐小姐倘若有了消息，請一定不要瞞著我。”
“我若真的知道，怎麼可能瞞著你。”徐曼貞笑道，“隻是他不肯主動出現，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他也是成年人，大老爺們，腿長在自己身上，真的要走，沒人攔得住。唐小姐倒不如先忘了這個人，等你快要想不起來時，沒準他就自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