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遜給了侍者小費,比他本來覺得就太多的小費加了一倍,他認為像漢隆這
種紐約人是會這麼給的。可是,他畢竟是從都柏林來的,不知道去年那個出手很大
方的美國人差不多已經隱居起來。
法官把那輛BMW325型轎車開出車道,從左邊盤旋著下了陡峭的斜坡,最後駛上
費羅裏峰通往佛羅倫斯的急遽下坡的公路。他朝飯店的園丁瞥了一眼,隻見他站在
車道拐彎處的一輛手推車旁邊,覺得他有可能是雷斯特雷波手下的人。但是他隻是
個當地人。他滿臉皺紋,皮膚曬得黑黝黝的,臉上露出平凡無奇的表情,他是個地
道的意大利托斯卡納農民。
皮爾遜小心翼翼地沿著碗蜒曲折的公路,朝著佛羅倫斯交區的狹窄平原和大橋
行駛。他打開了收音機調到“美國之音”
電台正在播送關於沙達姆。海珊威脅要血洗科威特的新聞。到了一個向右拐彎
的地方,前麵為數不多的幾輛車子放慢了速度。一個身穿棕黃色製服、戴著白手套
和遮陽帽騎摩托車的警察,揮手示意他們繞開某個意外事件的現場。
皮爾遜把車子開到那裏的時候,見到一個陡坡拐角旁邊的草地上,停著兩輛運
貨車。那裏還有兩輛當地的巡邏車和一輛灰色的蘭吉雅轎車,藍色的警燈在車頂上
慢悠悠地旋轉。白色的塑膠帶子已經把出事地區隔離起來。幾個穿綠色工作服和橡
膠高統靴的人跪在地上,在草裏搜尋什麼東西。
BMW 轎車駛過第二輛運貨車以後,他見到山坡上有兩條皺皺的白色床單。它們
緊挨在一起,像是從大上掉下來的兩塊巨大的手帕。一條床單底下露出一隻靴子。
另一條床單底下露出一隻穿著運動鞋的腳,以及一隻前臂。白床單上沒有血跡,那
兩個人很可能死了一段時間以後,警察才用床單把他們蓋住的。另外,那裏也沒有
出事的車輛,除非已被警察拖走。不過,你也不會為了一件交通事故派一個法醫小
組來的。
皮爾遜突然想到前一天晚上的事。他在陽台餐廳跟恩維加多和雷斯特雷波一起
吃飯的時候,好象聽到什麼聲音。兩陣問響,就像輪胎汽塞漏氣那樣。一個模糊的
喊聲。還是一個尖叫聲?
他打了個寒噤。顯而易見的,就在他坐在那個過去的修道院裏,慢慢地吃著海
鮮菜飯,談論著介人那個髒髒的、腐化墜落的古柯鹼生意,背叛他認為運動所代表
的一切——即為爭取愛爾蘭的自由而光榮戰鬥,建立一個勇敢的社會主義的新國家
——就在那個時刻,有兩個人被殺害了。
接著,公路沿著更為峭的山坡曲折而下,到了平坦的地方,把那個可怕的現場
遠遠地拋在後麵。他心裏想,又死了兩位母親的兒子,難怪恩維加多的保衛人員那
樣鬼鬼祟祟。難怪今天淩晨五點十分雞啼兩遍的時候,麥德林集團組織的人像夜間
的狼一樣,全都悄然無聲地離開了別墅飯店。
天哪,皮爾遜心裏很想知道,起先是在巴黎,現在又發生這種事情。我是不是
命中注定要闖蕩這種古怪的地方,無論我走到什麼地方,都會為那個地方帶來了死
亡?
接著,他想到自己能夠幸存下來,深深地舒了一口氣,不再胡思亂想,又打開
了收音機。
“昨天布希總統和柯林。鮑威爾將軍在白宮……”
“……現在播報國際新聞。就在九十分鍾以前,英國倫敦的國王街交叉路口地
下鐵車站發生一件嚴重的炸彈爆炸事件,大約有四十個人死亡,傷殘的人數比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