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像你!你多輕鬆啊,辦公室一坐,年初幾十個廣告合同一簽,這一年裏就等著收錢了。周六周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們不行,你看看自打吃上車行兒這碗飯,我什麼時候六日休息過!”

說著哥倆又一飲而盡。

“你看咱們哥倆,這一年裏都很少見麵!”魏然說道。

“咱們要能回到小的時候該多好啊!”金天晃動著手中的酒杯,喃喃地說道。

“是啊,誰說不是呢。”

小的時候哥倆同住在北京西城劈柴胡同,金天的家毗鄰全國聞名的齊白石故居,上幾代人和齊家還是世交。斜對門就是魏然的家。

別看都住在劈柴胡同,金天的家和魏然的家在本質上是有區別的。金天家是獨門獨院,紅漆大門,上有垂花頭,下有下馬石。四合院裏東屋西屋北屋共六間大瓦房。金天住在東屋,奶奶住在北屋,前有客廳,爸爸媽媽住在西屋。而對門的發小魏然一家則是擠在小跨院裏一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小瓦房內,旁邊還有一間小廚房。剛上小學那年,魏然的爸爸還把那間小廚房辟出一半,掏了個洞,弄個鐵網柵欄門養鴿子。

金天比魏然大幾個月,都屬龍。那年國家提倡計劃生育,全要一個好,所以他們全是家中獨子。小哥倆一起吃著三分錢的小豆冰棍,一起喝著一毛錢的北冰洋橘子汽水,一起北海劃著船後海溜著冰,一起動物園裏喂著猴山的猴子,一起係上紅領巾,直到現在一起在蘇絲黃裏喝酒。

同上的西城大木倉小學,在一個班。早上起床約好一起走,放學回家一起寫作業。金天跟著在國家隊當教練的姨夫練習乒乓球;魏然則對模型、機械感興趣。

初中、高中全上的北京師範大學第二附屬中學,直到高考上大學。雖然同在北工大,但金天修的是計算機應用,魏然學的是汽車工程,才算是沒經常在一起,但兩個人的友誼始終沒斷。

1996年北京舊城改建,拆了西城的那些老胡同。雖然劈柴胡同的名字還保留著,但舊貌已不複存在。金天家隨著父親單位分房,搬到了東城。魏然家則搬到北邊安定門魏然奶奶家去了。切了半個劈柴胡同,修建了現如今北京著名的“金融街”。

“嘿!我說,魏然!前兩天我去二龍路的中海金園看了看房子。那位置就離著咱們原先老劈柴胡同隔著半條街,說心裏話真想再回到那兒去住啊!走幾步就是西單商場!可是他媽的房價是太貴了。要一萬六一平米。”金天提起那半瓶傑克丹尼,又倒了半杯。

“是啊!我也想回那兒去住。可惜我也就是想想,我還不如你呢。”魏然回應著,“我知道你說的那個地方,就挨著金融街,出門一腳油兒直接上二環,位置還是不錯的。”

聊著聊著蘇絲黃裏的音樂聲漸漸升高。

隻見二樓入口處,一撥撥兒的人或三或五攜手攬腕繞過屏風,流向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