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給泓猊照顧,海皇跟積極參與學生祭的學生們不同,先是趁著泓猊不當班,買到一堆心愛的點心後,獨自來到了那個有溪流的小樹林。
最近因為學院祭的事,整個學院裏鬧哄哄的,也隻有那裏有幾分清靜。
所以近來的五、六次聚會,海皇總跟依炎約在那裏。
果然,當他到達的時候,全身白到像鬼……像雪人的依炎,就坐在溪流邊的大石上,仍是一臉懷念的望著溪流的源頭,愣愣發呆。
“真不知道那麼單調的景物,是有什麼值得看的。”
海皇的開場白幾乎都是這句。
而依炎總會笑著看向他,眯眼懷念的說:“你還小,不會明白的。”
“也許,說不定我老了之後,也會對別人這麼說。”
提到老這個話題,海皇才發現,他離開常春之地半年多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十一歲了。
這短短半年多的日子,想不到會這麼精彩、複雜,讓他一時間有些擔心自己最後可能不是被殺死的,而是被累死的?
“人活得太精彩也很麻煩啊!”海皇故作深沉。
依炎被逗笑了,伸手接過海皇握在手上的紙袋,再從生物口袋內掏出野餐布往地上一鋪,撕開紙袋後,還沒來得及吃,海皇已經先搶過裏頭附上的小銀叉,先戳了一個丟進口中,然後滿足的歎笑著落坐。
依炎也不忙著吃了,眯眼笑得溫柔,“看你貪吃的滿足模樣,跟她真像。”
海皇邊疑惑的看他,邊往嘴裏塞進雞肉餅幹。
依炎即使常常提起懷念的人,包括個性、喜歡做的事、喜歡的東西,卻很少說她對事情的反應、舉動,似乎那種懷念的回想,是依炎還不敢做的。
今天倒是很反常,依炎不用人催,就開口說了。
“我還記得她對著我最美麗的微笑,是她終於死在我手上的瞬間。”
“噗——咳咳咳。”海皇沒料到會聽到這種話的噴出嘴裏食物。
依炎身陷回想之中,迷離的目光仍望著遠方,隻剩呻[yín]般的清亮中音不斷響起,“那一天我問她,我對她而言到底重不重要,我隻是她用來遺忘別人的工具嗎?那時候她很吃驚卻沒有反駁、承認,而是輕輕笑了。”
“笑了?”海皇不懂為什麼她會笑。
依炎也不懂,他臉上浮起苦惱的笑意,“到底為什麼笑呢?是笑我這麼執著,或是笑我既然質疑這份感情又為什麼放不下?是這樣嗎?”
不像問人的接連問句,海皇沒有打擾的靜靜聽下去。
“我曾經想過,也許她會愛我,在我努力陪伴她的情況下;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不像情人,像朋友。
“這種無法突破的情況,持續了很久,直到我忍受不了曖昧不清的感覺,直到我寧願吃了她,也不想失去她……”
“之後?”海皇明知不該打擾,仍然忍不住問了。
依炎順著問句看向他,淺橘眸子裏滿是蕭索,“之後,我從接收到的記憶裏明白,原來,她是一生隻會愛一個人的種族。”
海皇呆住了,耳邊有如落下“磅”的重重一聲。
那不是外界實質的聲音響起,而是內心裏的震撼。
聽到這裏,他再不明白,真的是個白癡了,原來依炎他、他就是亞羅,而他口中被吃掉的她,是指炎姬,那個一生隻會愛一個人的種族——是人魚。
如果今天這一刻之前,海皇思思念念想宰掉的兩個人中,有一個是亞羅,那麼在這瞬間之後,已經分不清自己在想什麼。
為什麼炎姬愛上的是別人,卻跟亞羅在一起?還被他吃掉?
“,海皇,你知道炎姬到底愛不愛我嗎?”
依炎,不,該說是亞羅卸下原本的偽裝,恢複成黑眼紅發的外貌。
海皇麵對亞羅跟依炎的不同外貌,卻同是充滿懷念跟悲傷的神色,先是震了一下,仍是提不起防備、痛恨的長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