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甩手臂,用沉重的電話機座砸碎窗戶,在“老爹”能站起身之前,她就跳出了窗戶,斜著身子沿狹窄的護牆飛快地向前挪動著。戴維拖著肥胖的身軀以令人吃驚的速度迅速跑到另一扇窗,推開窗戶。與此同時他吹響了已經從口袋裏掏出來的警笛。
馬普爾小姐費了更大的氣力過了一會兒才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他們一起注視著伯特倫旅館的正麵牆壁。
“她會掉下去的。她正沿著下水管道往上爬,”馬普爾小姐驚歎道,“可是為什麼往上爬呢?”
“到房頂上去。那是她惟一的機會,她知道這一點。老天,看她,爬得像貓一樣靈活。她看上去就像貼在牆上的一隻蒼蠅。看她冒的這個險!”
馬普爾小姐半閉著眼睛喃喃說道:“她會掉下去的,她不能那樣……”
他們注視著的女人從視線中消失了。“老爹”往房間裏縮回身子。
馬普爾小姐問:
“你不想去……”
“老爹”搖搖頭。“我這樣的身子去有什麼用?我已經讓手下準備好應付這樣的事情了,他們知道該怎麼辦。過幾分鍾我們就會知道……我想她不可能鬥得過這麼多的人!要知道,她是個千裏挑一的女人。”他歎口氣,“那些野蠻人中的一個。唉,每一代人裏麵我們都有些這樣的人。你不能馴化他們,你不能把他們帶回到社區裏,讓他們生活在法紀之中。他們按自己的方式生活著。如果是聖教徒,他們會去做照看麻風病患者之類的事,或者在叢林中殉道;如果是壞人,他們會做些你聽都不想聽的殘忍之事,有時候——他們就是野蠻!要是生在另外一個時代,一個每個人都得靠自己的雙手,每個人都得通過爭鬥來維持生活的時代,我想他們是可以接受的。時時有危險,處處是危險,而他們自己對別人也必然造成危險。那樣的世界適合於他們,他們在那裏麵會得心應手的。這一個卻不是。”
“你知道她打算幹什麼嗎?”
“不知道,那是她的天賦之一,出乎意料。要知道,她肯定已經把這件事想透了。她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她坐在那裏看著我們——讓一切繼續進行——一邊進行思考。努力地思考,計劃。我想——啊——”他打住話頭,因為突然傳來重重的汽車排氣所發出的聲音,車輪的尖叫聲以及一輛大型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他探身往外看看。“她成功了,她到了自己的車子上。”
那輛汽車兩個輪子著地從拐角處經過時,發出更多的尖叫聲,隨著一聲吼叫,那漂亮的白色怪物要把整個大街撕成碎片。
“她會殺人的,”“老爹”說,“她會殺很多人……即使她不自殺。”
“我不知道。”馬普爾小姐說。
“她是個好駕駛員,肯定的。非常好的駕駛員。但是,那一個差一點!”
他們聽到汽車吼叫著疾馳而去,喇叭不停地高聲鳴叫,聽到吼叫聲漸漸微弱。聽到哭聲,喊叫聲,刹車聲,聽到汽車鳴喇叭、停車,最後是輪胎淒厲的尖叫聲,低沉的排氣聲以及——
“她撞車了。”“老爹”說。
他非常平靜地站在那裏耐心地等待著,這種耐心是他那龐大的身軀所特有的。馬普爾小姐靜靜地站在他旁邊。然後,像接力一樣,話沿著大街傳下去。對麵人行道上的一個人抬頭看著總警督戴維,用手迅速作了幾個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