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對不起…”
“對不起…”
傷心欲絕的聲音，充滿了消沉與難過的消極情緒。
反而倒是一點點對死亡的恐懼都沒有。
僅存在明連水心中，隻有無限的感傷與憂色，麵如死灰，皮膚失去了往日的力量光澤，變得幹燥布滿裂紋。
一道十字，深深地嵌入了他上半身的血肉，像是一道恐怖的火焰烙印，不斷侵蝕著他的生命力與最後一絲…
意識。
如灰塵般，隻要一陣風就可以永遠帶走的模糊意識。
刀刀齋站在他的跟前，不動聲色。
麵色慘白的他，也好不上哪裏去，渾身壓抑著瀕臨崩潰的顫抖，這是他勝者的驕傲與自尊。
刀招十字月一風走使出之後，幾乎讓他的心力在一瞬間告竭，第一次感覺“疲憊”兩字是如此地貼近著他全身上下的毛孔。
雖然自己將這一招送在了他的上身，但那一瞬間，自己也被那狂放無匹的拳芒給吞沒。
命懸一線，是當時最好的說明。
隻要一個念頭，他就可以很痛快地倒頭摔暈過去。
刀刀齋現在是在太累了。
累得難以置信。
刀刀齋目光疑惑，不解地望著這個跪在地上，苟延殘喘著，嘴中斷斷續續地喃著“大哥”兩字的明連水。
不斷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走向遠處的明連水，雙目死灰，胸口的重創，十字裂傷也在他不斷掙紮之中，噴濺出大量的血液。
他，必死無疑了。
隻是仗著最後一點模糊的精神意念，在不斷支撐著他搖曳的神經。
他在哭。
最讓刀刀齋措手不及的是，這個前半分鍾還將自己逼入絕境的明連水，這一刻，他竟然嚎啕大哭。
甚至帶了一絲祈求。
刀刀齋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難以置信。
自己的對手，竟然會是一個打輸了會哭鬧的愛哭鬼。
“求你…”他說。
刀刀齋錯愕。
握住霧天狗刀柄的手心，也下意識地失去了力道。
“求你，放過我吧。”明連水氣息紊亂不堪。
刀刀齋默言不語，冷眼望著他。
“我想去找大哥，拜托你勒，放過我吧…”
“我的世界裏，隻有大哥的光芒在綻放啊…”明連水記憶仿佛錯亂，胡言亂語起來。
“你已經沒救了。”刀刀齋動容。
他不想感知到藏在這個苟延殘喘的家夥上那一縷“心意”。
可是，偏偏，這一股“無視死亡的恐懼，依然拚命地想要見到某人最後一麵”的心意…
他完全無法抵禦這種心意。
幾近窒息。
這算什麼？
刀刀齋內心發瘋地大吼著，這一刻，在這一股“心意”之下，什麼勝負，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求求你，幫幫我…”這個敵人竟然依然往前挪移著殘敗的身體。
那一道大量的血液，格外刺目。
“閉嘴，閉嘴，閉嘴！”刀刀齋用僅存的力氣，去揮動著拳頭。
他快要發瘋了。
繼續聽著這個家夥難聽至極的哭喊聲。
臨死之前，猶如落水狗般，卻都要拚命、拚命、再拚命地…
向敵人祈求著幫助。
幫助著他，去見生命之中，那一個給予了他光芒的男子。
刀刀齋沉默低頭，眼簾垂落，散亂的黑發如瀑般遮擋住他那一雙陷入了回憶漩渦的雙眸。
回憶的漩渦。
思緒像一個斷線的風箏，不斷搖曳到了十幾年前…
母親在臨死之前，不斷哭喊著老爹的名字。
拔拔齋…拔拔齋…拔拔齋…
沒有任何理由。
隻是當時那一位還在宇宙星河之中與強敵不斷戰鬥，輪回般進行戰鬥，不斷追求著星空最強拔刀人的虛名的男子。
曾經向母親許諾過。
“待這一片土地，開遍了蒲公英，到時候，我便會回來娶你。”
傻傻的諾言，傻傻的女人。
傻傻的等待。
傻傻地奢望著，那個男子的駕臨。
結局。
隻不過是一片盛開的蒲公英，和一個空等的無奈唏噓。
霧天狗別好。
刀刀齋，望著腳下的明連水，輕輕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