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多鋼和曾祥軍斷定楊虎就在寧遠交警大隊附近。他們立刻帶偵查員火速前往。楊虎仍然沒有露麵。
偵查員們立即對附近展開搜索。一交警在一商店門口發現了楊虎的摩托車,即向王多鋼悄悄耳語。
刑警們從三路包抄直撲楊虎所在的商店。裏屋,楊虎正在床上睡覺。隨後,一副手銬銬住了他。
“5·17”特大搶劫、輪奸、殺人未遂主犯楊虎落網。
5.乘勝追擊
突擊審查楊虎的攻堅戰並不輕鬆。這個以前曾因盜竊被城郊派出所治安拘留6天的他,初步具備了一套反偵查的能力。他對搶劫、輪奸、殺人未遂一事閉不開口。一直到這晚12點多,在刑警們的強大攻勢下,他才如實交待了他們作案的全過程。
抓捕另兩名犯罪嫌疑人盧兵、李文的戰鬥迫在眉睫。局長陳濤親自坐鎮指揮。鄭副局長和王支隊長立即製定了一套周密的方案,要求偵察員在天亮前務必將二人抓獲。
這晚,兩個行動小組立刻驅車駛往寧遠鎮某村。
第一抓捕小組設伏到盧兵家的附近。盧兵,19歲,初中文化,農民,父母離異,家裏隻有他和父親。據查,他常年在外流蕩,現在有七八天沒回家了。院子裏沒有燈光,一切靜悄悄的。偵查表明,盧兵有可能今晚從武威回家。
晚12時40分左右。黑夜中,一個騎自行車如飛的小夥子噌地擦過偵查員李玉俊的身旁停到盧兵家的大門口,偵查員們一看正是盧兵,還沒等他雙腿離開自行車,呂培祿、李玉俊立刻撲上去揪住他的脖頸。
第二個犯罪嫌疑人盧兵被抓獲。
偵查員們立刻將盧帶上車與在該村設伏抓捕第三個犯罪嫌疑人李文的第一特別行動小組彙合,李文和盧兵是同村人,17歲,小學文化,農民。
偵查員讓盧兵給李文家裏打電話,接電話的正是李文,盧兵說,你出來一下,我有個事找你。
李文心裏有鬼,知道盧兵叫他一定有急事,慌慌張張從屋裏跑出來。曾祥軍他們正堵在大門口。門拉開後,李文剛露頭,曾祥國說,李娃子,我找你有個事。
李文感到不妙,連問你是誰?他邊說邊想往裏縮頭。
曾祥軍一把將他抓住,用力拉了出來。隨後他和沈軍典將他的兩隻胳膊擰住,李文大喊:“咋了,咋了?”
曾祥軍說,別喊了,我們是警察。
警車裏,刑警們出示了證件,盧兵和李文相互望望,歎息一聲,低下了頭。
凱旋歸來,陳局長和鄭副局長、張支隊長與偵查員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第二天上午10時,刑偵支隊政委王永勝和副支隊長許永科帶領偵查員們押著三名犯罪嫌疑人,前往郊區老古墓荒灘等地讓三名歹徒指認現場。
5月17日深夜,三人作案後,誤認為女司機已經死亡,由楊虎駕駛女司機的出租車逃離現場後,將車丟棄到金三角附近後逃走。
八月的金昌,秋高氣爽,豔陽高照。2003年5月17日特大搶劫、輪奸、殺人未遂的特大案件成功告破,消息傳出,出租司機們奔走相告,熱淚盈眶。籠罩在他們心頭的陰影終於被抹去。
案發在亞洲第一爐
晚上,人們從電視裏知道了白天全城戒嚴的原委——中央首長百忙之中前來視察並題寫了“鎳都騰飛”四個大字。而就在首長離開鎳都後,案件就發生了。舉國矚目的金川公司閃速爐,國家“八五”重點項目——亞洲第一爐,上級首長視察時高興地說:“祝賀你們成功!”在亞洲第一爐將投料試車時,一樁意外的盜案發生了……
1.他甩掉背心衝到院裏
甘肅河西古道,與古代涼州相鄰的金昌市境內,龍首山傲然挺立,突兀險峻,它綿延於茫茫戈壁,遠遠望去這條祁連山脈恰似一條巨龍,在這條巨龍的龍頭裏,50年代發現了以鎳為主要元素的稀有金屬,震驚了世界。接著是巨龍騰飛,成為世界第二大鎳基地。於是金昌就有了鎳都的美稱,令全球矚目。
時光跨入了80年代末,國家要在這裏搞成中國的鎳鉑族提煉中心,投資22億元人民幣,建一座世界一流的鎳熔煉閃速爐。這是國家“八五”重點工程項目。經四年時間的萬人大會戰,終於建起了亞洲第一、世界第二座的閃速爐。按計劃十月一日閃速爐就要點火烘爐,投料試車。幾年來,從中央到省、地市的領導,都關心著它的進展與竣工。令人鼓舞和難忘的是8月12日,上級首長來金昌視察,他興致勃勃地參觀了這座舉世矚目,施工進入尾聲的閃速爐後,高興地說:“祝賀你們成功!祝賀你們成功!”
這天,上級首長揮筆寫下了“鎳都騰飛”的題詞。
8月29日,離點火烘爐、投料試車的國慶節還有31天。此時,中國有色金屬工業總公司金川公司,已經向中央和省內外的有關領導和著名專家,發出了邀請他們十月一日前來金昌參加閃速爐竣工會的信函。
那天,將意味著,我們向世界自豪地宣布:中國的鎳熔煉已經跨入世界先進行列。
那天,隨著共和國43周年的誕生日,該是一個多麼歡騰的日子,多麼揚眉吐氣的日子。
那天,無疑在共和國有色金屬工業發展史上,寫下她的輝煌。
可是,一樁意外的案件震撼了整個金昌。
鎳都八月,戈壁日頭像扣在這座現代化工業城市上空的火盆,酷熱充滿了整個空氣。
繁星滿天的夜晚,仍沒有一絲涼風。市區內,閃速爐施工工地附近是金川公司一冶煉廠保衛科。室內沒有開燈,亮如白晝的施工現場,機聲轟鳴,藍色刺眼的電焊弧光,透過門窗的玻璃射進屋裏。桌前,市公安局刑偵科副科長王傑武,光膀穿件背心,他不停地吸煙,像是從煙裏吸出點什麼名堂。
機器的吼叫和焊光的射來,他都覺得在轟他的頭,穿他的五髒六腑。
他心裏像壓了鉛塊似的沉重。時間快得讓他撓心。10月1號、10月1號,離這不久將至的日子還有多少天,他幾乎是每天掰著指頭算。
牆上的鍾,依然不緊不慢答答地走著。他恨不得上前把那該死的秒針掐住。
他眼熬得紅桃似的,嗓子疼得難咽唾沫。
躁火呀!
這位戈壁上成長起來的西北大漢,15歲當兵,20歲從警,市局的首任刑警隊長。這個公安上的拚命三郎,那年乘坐公安三輪摩托,到金昌火車站去執行警衛國務院副總理、中國科學院院長方毅的命令,中途月黑路顛,車翻下15米的山崖,被摩托夾住腳拖出10來米遠,救人的老鄉用扳手卸開輪子,才把他的腳拿出。他身上幾處骨折,往醫院抬時,渾身是血,已休克昏迷,光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當時有的人說,往太平間送吧。可他福大命大,硬是從死神手裏掙脫出來。
這當兒,七天工夫,他的臉黑不拉幾瘦去半圈,褲帶向後緊了個扣眼。胡子也懶得刮,汗酸味的背心兒也沒心去洗。
現在是進入偵破案件的第七天,案情雖有進展,但仍撲朔迷離,他心裏是啥滋味呀。
公安上的人誰都知道他是個“活寶”。工作之餘愛開玩笑,能編出一套套的順口溜,生動形象毫不遜色那些曲藝作家。他還會唱一段段當地的民間小調,葷的素的,逗得人捧腹大笑肚兒疼。他唱《尕老漢》,邊唱邊表演,輕鬆幽默。他唱《五哥牧羊》粗獷深情。可如今他樂不起來啦,臉拉得像絲瓜,眼窩深陷,聲音嘶啞。
電話又響了,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打來的。副局長在催他。
他很理解,領導們能不急得屁股上冒煙嗎?
每天的電話,催得他頭皮發燒戴不住帽。這會兒,副局長說,老兄,現在是第七天了……!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
這七天,對他來說,快得像是眨眼的工夫,打個噴嚏的當兒。
副局長半真半假地說,老王,案子破不了,事後回家,小心老婆孩子打屁股。
這話又戳了他的心尖。可不是嗎?真是越冷越撒尿,越渴越給鹽吃。案子到了關鍵時刻,他們三天三夜沒眨眼了。那天,他10歲的兒子打來電話,帶著哭腔說,爸爸你在哪裏?
“咋了?”王傑武忙問。
“我還沒吃飯。”
“為啥?”
“媽媽病倒兩天了。今天是鄰居阿姨把媽媽送醫院的。大夫說,媽媽燒得厲害,挺重的。媽媽迷迷瞪瞪的。你回來吧!爸爸,我還沒吃飯呢。”
王傑武聽了,心裏刀割般難受:“你早上吃飯沒?”
“早晨吃了塊幹饃。”
“你媽現在吃了沒?”
“我不會做飯,媽媽嘴幹得不行。爸爸,你回來吧。”
王傑武拿著話筒,半天沒說話。
內勤李慶明看王傑武臉色不對勁兒,其實,他已從電話裏聽到了王科長愛人住院的事,他想活躍活躍氣氛,說:“是不是嫂子想你?”
王傑武愣在那裏,沒吭聲。若在平時,他這個樂天派的嘴,也不會饒人。
李慶明見狀收起笑容說:“嫂子咋了,住在哪個醫院?”
這當兒,專案組的人全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說,騎車才10來分鍾的路,你回去看看嫂子,這裏的事兒,我們照常幹。
王傑武巴不得立刻回到愛人的身邊。妻子病成這樣,孩子也吃不上飯,他能不想回去嗎?可眼下的案情,需調查的二百多人,已過篩一半,還有一半待查。怎麼個查法,專案組人少,如何快速查?現在是關鍵,這裏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他,需要他指揮、抉擇。他能回得去嗎?
馮宏慶見王科長沒走的意思,跺腳激他:你是不是對我們不放心?你走了怕我們不玩活?
任憑他怎麼說,王傑武不答應。
李慶明有點兒牢騷,準確地說,他為王傑武的精神所感動。他說,“我們幾天幾夜不合眼沒啥,老婆有病,孩子吃不上飯,連回去看看的工夫都沒有,咱們啥時到頭?”
王傑武正色道:“咱們就是幹的這行,熊掌和魚翅不能兼得。”
當下,專案組的人湊錢買了些吃的,委托李慶明和馬輝到市中醫院看望王科長的愛人。
王傑武的妻子正在病房裏掛吊針,身邊沒有人陪伴,孤孤單單,冷冷清清。這兩個企業保衛幹部,第一次會同公安局的人搞案子,萬沒想到,公安民警的家屬住院,竟是這麼個光景。不由得眼裏發酸。
這會子,王傑武聽了副局長的話,久久不能心靜,是呀!案子破不掉,東西找不回,真連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沒法交待。
此刻,他覺得屋裏悶熱得實在透不過氣兒,索性甩掉背心,光膀子衝到院裏。
小院裏,月季花的清香和著草坪的清新味兒,撲鼻而來。他拍拍前額,整理著思緒。七天前的情景又浮現眼前。
這是從西德進口的,一連串的“啥?”
8月30日早8時,承建閃速爐的乙方單位、八冶總公司,其下屬單位一公司安裝隊電工班,班長帶3名電工興衝衝地來到鎳熔煉二樓,去他們的臨時倉庫配電房搬運材料。
他們走近前,心裏咯噔一下。門上的玻璃不知被誰打碎了。
“真是混賬,這是誰沒長眼幹的?”班長心想,媽的別把裏頭的東西丟了。
越是擔心的事,越是發生了。
室內,工具箱被撬,放在裏頭的一個方尺、一個電錘錘頭和一百米電纜線不見了。再仔細瞅瞅,裝在紙箱裏的4個定時器也不翼而飛。
班長氣喘籲籲地報告了安裝隊長。保衛部門展開調查的同時,一公司的領導立即驅車趕到金川公司設備處,詢問定時器的產地及作用。當時想,定時器如果找不回來的話可再買幾個。
設備處長聽說丟了定時器,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啥?你再說一遍。”他眼珠兒瞪得嚇人:“那4個東西叫ES427——0720重錘料位定時器。這是我們通過北京從德國進口的,別看它每個隻有2484元,沒有了這玩藝,閃爍爐“十一”投料試車就得泡湯。”
“啥?……”安裝隊長驚出滿腦門兒汗。
“啥?……”平時平易近人的八冶公司黨委書記嶽彩亮聽後大為發火。迅速召集有關人員研究應急措施。
晚7時,一公司經理辦總工程師撥通了北京的電話:“喂,我是甘肅金昌,我是第八冶金建設公司……我們想委托你們再從德國進口4個重錘料位定時器。”總工極力掩飾著焦急的心情。
“你們不是有了嗎?”
“是呀,我們想再買,4個作為備件。”他不敢說出丟失的事,害怕外國人借機抬高價格。
“這東西已經漲價,每個3900元。”
“那,那也可以……”總工捏把汗。為保證“十一”投料試車,多花些錢也得買呀。
“我們馬上與德國聯係。”
掛完電話,經理和總工長長地籲口氣。十萬火急哪!離試車還有31天,小小定時器,影響巨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