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斐刷的一下紅臉,撇開目光,這老不要臉的,目光不受控製又轉過去,對上他戲弄的目光,立刻挪開。
個儍孩子!
皇帝暗地裏笑岔氣。
吃過飯,洗漱完,皇帝換上便服,雨過天青色常服使得他看起來極為年紀。
蘇斐陡然想起紫色,男人穿起來不知好看不好看。
皇帝拉他出門,禦花園最近新栽了幾樹奇樹,滿樹瓊花正好,拿來約會不錯,可皇帝忘記,想用花樹約會的非他一人。遠遠望去鶯鶯燕燕,笑語盈盈,亂花繚繞,為首月白色宮裝女子眉宇輕愁,眼眸低垂,水波流轉,似有千言萬語,欲述還休。
皇帝立刻變了臉色,拉蘇斐往回走,沒走兩步,天空風雲忽變,空氣轉冷,滴滴答答,細雨潺潺落下。李公公趕緊讓人撐傘,皇帝嫌棄華蓋顯眼頗有情趣挑了一把墨色山水畫的綢傘。
再回頭,鶯鶯燕燕亂做一團,狼狽不堪。
嬌喝怒斥,宮女太監拿傘的拿傘,抬轎抬轎,白色瓊花殘花敗柳。蘇斐撲哧笑出聲,冷不丁聽見康熙感慨:“可惜一樹瓊花,還是茜香國女王進貢來。”
蘇斐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康熙急忙叫他:“阿蘇,你等等,等等……”
蘇斐腳下生風。
康熙拔腿就追。
他想不明白他到底怎麼了。一路下小雨,李公公三步做兩步,氣喘籲籲跟在後麵,帽子歪了,衣服也濕了,更讓他驚恐的是,皇上和小主子一前一後在雨中奔跑,哪個受涼他都擔不起。
蘇斐先回養心殿,康熙推門進來他已經換好衣服,散開頭發散水。宮女抱著換下的衣裳退下。
皇帝喘一口氣:“你到底為何生氣?”
蘇斐忽然笑了,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改明兒我去青樓找幾個花魁,種幾棵花讓她們在花下跳舞給你看。”
康熙喃喃兩聲,說不出話來。
蘇斐不言不語不去看康熙,尋了筆墨自顧自練字,外麵稀稀疏疏下著雨,琉璃瓦上一連串水珠落下,丁丁咚咚響成一片。皇帝霍然起身,踩著步子出去,蘇斐手一頓,一滴墨暈染白紙,苦笑放下筆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噠,但有一點,他要是真動心也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他太老了,而且後宮三千,他是個皇帝,阻礙太多,他又是懶散性子,幹脆就這麼著,過個幾十年給他受皇陵,胤禛拿他也不能怎樣。
康熙出門迎頭一陣冷風,一吹頭腦逐漸清醒,深吸口氣,招來李德全:“傳朕旨意,常在衛氏窺視帝蹤德行有失,貶入辛者庫。”
李公公身體一顫,躬身:“奴才領旨。”
皇帝又道:“另,妃衛氏,德行有虧,剝奪封號,著令其閉宮三月,不得外出,不得看望,加抄佛經三百卷。”
李德全瞬間明白過來,這是良妃娘娘想利用偏殿的衛常在爭寵,卻不料觸及黴頭。
瞧瞧,衛常在那副弱柳扶風,哀怨自憐的模樣不就隨了良妃?
可笑,真成辛者庫婢,悔之晚矣。
他領旨離去,康熙站在簷下出神,滿眼風雨,挑白之後的路似乎更加難走,他生怕哪個失誤那孩子就棄他而去。原來不止有求而不得,還有唯恐失去。
難得就此放棄?
皇帝眼神一冷,嘴角抿成一條線。
滿心不情不願。
蘇斐沒有邁出第一步他尚且能忍耐,在他邁出第一步後,剩下九十九步,哪怕用盡全部他也要拉著他一起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