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一處小山坡,坡上青草半黃,山坡後小小的水窪,不知是活水還是雨水,湖麵平靜透徹,映出一彎新月。坐在場地上鼻端是青草的香味,晚風徐徐,沒有夏日的炎熱和冬季的苦寒,舒服宜人,陣風一吹,他不知不覺睡著。

一個很長的夢,夢醒來,身處顛簸,靠著溫暖結實的胸膛,蓋著披風看不見視線。

是誰?

他聞到熟悉的味道。

伸手碰碰對方,有節奏的心跳聲。

“四哥,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回去。”

他要求下去,這讓康熙看見估計今晚他都不用睡覺,老男人撒起嬌來著實讓人頭疼。

胤禛停住步子,淡淡:“怎麼,爺連送你回去都不配?”

蘇斐幹脆自己跳下來,穩穩落地,頭發有些淩亂,上麵沾著碎草,他看著胤禛,眼神認真:“四哥,我承認你是我四哥,你喜歡我是你的事,我喜歡他是我的事,但你的事不會因此讓我對他造成困擾,他可以為了我下半輩子守身如玉,我和別人玩曖昧算個什麼?兄弟是兄弟,愛人是愛人,絕對不能過線。他若對不起我另說,他若安好,我便對他始終如一。”蘇斐就是這樣一個矯情的人,喜歡康熙,若康熙不為他守身如玉,下半輩子還有旁人插進來,他也就不再喜歡,最多是親人,照樣娶福晉生娃娃過日子,逍遙自在,你若不負我,我便不負你,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插進第三人算個什麼?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哪裏有中間?

曖昧傷人又傷己。

一如蘇城。

他寧願旁人受傷也不願意重要的人受傷。

所以,他落得那般下場,不得好死。

胤禛麵色冷淡:“你這般討厭爺?你與皇阿瑪之間年歲相差甚遠,他若百年,新君繼位,此等關係,隻怕新君容不得你。”

少年嫣然:“到時候再說。”

碰碰噠噠的離開。

胤禛站在夜空下看著他的背影,站了許久,一轉身,揚起披風一角,他終究還是不甘心,對他好深入骨髓,他支撐他走過年少的時光,為何他不屬於他?這個問題,直到他死也不明白。現在,他直知道,他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可以等下去。

蘇斐拔腿狂奔奔回康熙的帳篷,中間最大最好的那個就是。

帳篷裏點起燭火,男人正練字,揮筆潑墨,好好的楷書硬是寫出草書的範兒,殺氣騰騰張牙舞爪,得,蘇斐開始牙疼。這位爺的尿性又發作,擦,他怎麼每次都要哄老男人?要不踹了去找個?咳咳,說笑。

皇帝眼角餘光瞥見他進來也不說話。

蘇斐找椅子坐下,李公公十分有眼色上茶,接過來潤潤嗓子,給李德全讚賞的眼神,幹的好!

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誰怕誰?

閉目養神。

“咳咳……”

沒聽見。

“咳咳咳……”

還是沒聽見。

“咳咳咳咳!!”

一睜眼,奇怪:“你嗓子疼啊還是癢啊?”

皇帝吹胡子瞪眼:“舍得回來了?”

“不舍得啊!”少年眉眼彎彎歎氣:“我四哥可帥了,又帥又年輕,還體貼人,不亂吃醋,對我可好,我都舍不得回來。”

皇帝簡直氣炸肺!他去尋蘇斐看見胤禛抱著他就一肚子火,強壓著回來,這磨人的回來不緊不認錯居然還舍不得?舍不得個毛線!老四有他成熟穩重?有他高端大氣?有他溫柔體貼?有他能幹?有他年……好吧,他比他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