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可知太子知事?”

“你指何事?”

皇帝手一頓。

蘇斐淡淡道:“他對十八下手之事。”

皇帝明亮幹淨的眼神一沉,黑色的漩渦在眼底蕩漾開,冷酷寡淡,寒涼刺骨,看的蘇斐心狠狠往下沉,他是知道的,也許,這才是這男人的真麵目?少年一顫,許是察覺到他的顫唞,男人眼神一凝,慢慢抬起頭,眼裏的黑色收攏,重新壓回去,蕩然無存,一絲無奈何歎息,他總是對他沒轍,怕嚇到他:“你莫要摻和。”

莫要摻和?蘇斐氣急反笑,這男人幾個意思?讓他不要再管十三?他盯著他,一字一頓:“你答應過我的,不會讓十三摻和進去。”

皇帝微笑:“是啊,朕答應過你。可十三要是自己要摻和,朕也無法。”

徹骨寒冷。

蘇斐推開他:“你總是這樣,你猶猶豫豫對太子百般不忍,對他人哪怕是你的兒子你都不會手軟。看,十三做墊腳石多好?你手軟十三就是替罪羊,心狠他就是你手裏的刀,狠狠割斷你最愛兒子的喉嚨,十三怎麼也是死,你是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對你來說,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

康熙怒斥道:“阿斐,夠了!”

少年眼眶泛紅,夠了?真的夠了嗎?不,他永遠以為自己是對的。為太子犧牲旁人,他討厭他。

現在甚至想像,也許他也是可以犧牲的吧?對於康熙來說還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太子太子太子,他滿腦子都是太子。讓人厭惡。

也許,帶王嬪過來,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天王嬪是個有野心的女人,為了她的野心,犧牲小十八又算得了什麼?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內,女人因固寵,而傷害自己的孩子。小十八染病,太子看望,十三去看望,太子送的東西,還有什麼不在他的算計之中,就連他也是。

外麵陽光明媚,他卻寒冷刺骨,他愛的這個人如此的陌生。

“你是不是有一天連我也可以舍棄?”

蘇斐這樣問著他,眸光冰冷依稀有水霧彌漫。

康熙身體一顫,下意識揚起手掌,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一巴掌就扇上去。

少年一怔,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他也不敢置信他真的打他。

好極好極真是好極。

這一巴掌徹底打碎心頭的那些溫暖,隻餘冰涼。

心頭沉甸甸的,蘇斐看著他,冷冷一笑,轉身離開,毫無留戀。

他們之間,永隔天塹。

……之前是他魔怔了……

身份不同怎麼相愛?哪怕他暫時降低身份,不同還是不同?皇帝永遠是皇帝。

所有人的生死,都在皇帝一念之間,他們,與螻蟻無異。

康熙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巴掌是怎麼出手的?回過神後,已經扇了上去。他看著他離開,心如刀絞,他不想這樣的。隻是蘇斐那一句話如同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刺進他的心,他永遠無法舍棄他,他可以舍棄任何人,傷害任何人包括舍棄他自己,他都無法舍棄他,他已經深入他的骨髓,深入他的靈魂他的血液,這輩子,都無法再分開。

皇帝看著自己的手掌寬大修長有力久久無法回神。

得,這一路又多了一個任務,還是想個法子哄他!

他並不是將太子看得很重,他隻是想,他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人,旁人是絕對不可以插手的。

蘇斐當天就沒回來,跑到十四的帳篷裏和他擠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