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思聽見老小二字,身體抖了一下,沉沉地看著那個被稱呼為五哥的人。白文元剛從B城市到平城工作,時間還短,即便其有後台,工作作風強硬,也還來不及得罪同事。那麼,這一幫人瞄上了白文元,對其似乎十分痛恨,似乎在想辦法對付他,可要對付白文元,居然要找這個所謂的“老小”幫忙?

常相思感覺自己有點暈,這一幫人要找被稱呼為老小的蔡炳坤幫忙,怕他不同意,所以抓了自己過來。所以,她這個無妄之災,雖然直接原因是蔡炳坤,但根子,還是在白文元身上。蔡炳坤和白文元有過幾麵的緣分,而且他也知道她和白文元之間的糾葛,如果,這個老小向這一群人透露自己和白文元之間的關係,那麼——

常相思沒想完,額頭上冷汗津津。

蔡炳坤瞥一眼常相思,看她臉色微變,沉吟一下,心知自己的說法肯定無法取信於她,道,“五哥,你想怎麼做?”

“現在,這位小姐也醒過來了,沒事。”五哥笑嗬嗬道,“咱們還是先出去說事,等聯係上老大了,馬上讓你和她一起走,我絕不拖延一秒鍾。老小,五哥答應你的事情,可從來沒有一件不算數的。”

蔡炳坤想了一下,對常相思道,“相思,你暫且在這裏等等我,稍後我帶你一起走。”

常相思強忍住心裏的慌亂,點頭道,“好的。”

一行人抵達大包間,圍坐一桌。

“五哥,你講講。”蔡炳坤靠在椅背上,扯了張餐巾紙,仔細擦拭手套上沾的血跡,有點可惜它指節處被磨破。

“好!”五哥點頭,“這個事情,還要從兩年前說起來,當時托胡彪那邊走的一批貨被攔截了,量有點大。這個事,就在B城那邊掛上號啦,那邊就要求查,你也曉得,這平城,屁大的地方,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是不知道的呢?這查來查去,還不是一樣!胡彪老實了一陣子,就忍不住了,非得讓我繼續給他招攬生意。你說,重新養一條線,也不容易,我就想著熟人好辦事——”

蔡炳坤丟開紙巾,右手的食指在桌麵上點著,五哥知道這是他在思考時候的習慣動作,繼續道,“也是有點僥幸心理,就繼續讓他走了。誰知道呢,那邊等了兩年,直接空降一個白文元下來,一來就把胡彪又揪住了。這個小子吧,義氣是有的,但關鍵時候骨頭不硬啊,而且他還給老子叫囂什麼有賬本,我也就沒忍住。哈哈——”五哥幹笑兩聲,“人死沒死我是不知道,但他身邊那個娘們是跟警察招了的。”

五哥觀察蔡炳坤的表情,他道,“繼續說!”

“那個白文元,我找人查了一下,確實是有點背景的。剛開始我讓人給他打電話,出這麼多錢——”五哥伸出一個巴掌,“隻要他把事斷在胡彪這兒,馬上拎這麼多現金給他。這家夥,狡猾得很,還在電話裏問,既然願意出這麼多錢,那是不是還有更深的線沒被挖出來呀?如果挖出來了,我要不要給他再翻幾倍的錢,說就算看在錢的份上,他也還要繼續挖下去——”

“我找人跟蹤他了,在平城,他有個未婚妻。”五哥道,“我拍了照片給他,嚇一嚇他,他要是識相,最好就不要再動了。”

蔡炳坤眉毛挑了一下,“未婚妻?照片給我看看。”

五哥一揚下巴,馬上有人遞過來一疊照片,蔡炳坤戴著手套的手接了,一張張看,最後將照片丟在桌麵上。

“老小,你說,我們要不要把這女人也給提溜過來?”五哥誘導著問道。

“大哥五年前在這裏,把家當分了分,哥哥們每人都有一份。”蔡炳坤不直接回答,隻慢慢道,“當時也囑咐過,每人手上都算是有一份正經產業了,這門生意,兩三年裏漸漸的就要轉手出去了。”

五哥無所謂地看著周圍的幾個人,笑道,“正經產業都不掙錢,放著手上有錢掙的事情不做,誰願意去白花功夫?別的不說了,就說這麼大一個療養院,外麵看著氣派,賬上楞是沒錢,說出去,都沒人信你知道嗎?”

“大哥說得好,國內的事情全交給我們幾個,他去跑外麵發展,給咱們留條後路。誰不知道能幹的人和掙錢的事他全捏起來,這些又髒又累又麻煩的事情全甩我們身上了,他一張嘴說轉出去,跟我們出生入死幹那麼多年的兄弟就真不管啦?”五哥用力拍著桌子,“廠子裏設備不行了,產品也老了,不好銷,他那邊倒好——”

蔡炳坤看著五哥,“既然你對大哥不滿,還想著找他幫忙?”

“他這幾年從我這邊走的錢也不少,兄弟們盡心盡力。”五哥急匆匆道,“別的什麼都不說,他不是認識幾個平城的領導?去個電話,打個招呼,讓那些人把姓白的給弄走,不就成了?”

“沒那麼簡單。”蔡炳坤道,“如果能弄走,早弄走了,不消你來找我。”

“老小,你說,咱們怎麼整?”五哥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跑吧!”蔡炳坤慢慢道,“最好跑遠點,不然,這事,不好了——”

“老小,就沒別的辦法了?”五哥不死心,“我辛辛苦苦十五年——”

“那你想想,你有沒有本事,殺得了他。”蔡炳坤眉眼不動,“我在醫院的時候,見過他兩麵。他家有權,看起來也不缺錢,他想往上爬,要的是成績。哥哥們的腦袋瓜子,就是他爬上去的墊腳石,你以為,被他盯上了,能放得過?還是說,你把他殺了,就逃得脫了?五哥這一線生意,做得也不容易,每年得的那些錢,左右分分,也還能拉幾個在手裏。就此收手,帶著這些錢出去,也能過好日子,大哥在外麵弄了好大一塊山頭,去幫他也行。”